这是高晞月第二次这样气势汹汹赶来长春宫。
富察琅嬅还未起身,高晞月直接让人把素练和奶娘扔到她面前。
见到这样狼狈的素练,富察琅嬅面露茫然,问:“贵妃,这是怎么了?”
高晞月现下还生着气,也没忘给富察琅嬅行礼:“皇后娘娘安。臣妾刚刚去给大阿哥送花灯,谁承想,竟然让臣妾撞见了了不得的事情。”
“怎么了?”富察琅嬅问素练,“不是让你给大阿哥送东西,你都送去了吗?”
“送...送去了...”素练抓着衣摆,低着头,心中虚声音也小得可怜。
高晞月冷笑一声:“素练,是我同皇后娘娘说明白还是你们两个自己说?”
富察琅嬅看了高晞月一眼,心中更是疑惑。见地上跪着的两人瑟缩不语,富察琅嬅还是问高晞月道:“到底怎么了,贵妃你来说吧。”
“是。”高晞月也觉得这两人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道,“臣妾今日去给大阿哥送花灯,刚走到撷芳殿就看到拿着东西的素练和奶娘鬼鬼祟祟跑到一旁谈话。臣妾心中疑惑,其实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就跟过去想要看看两人搞什么名堂。谁知听见素练说不必把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给大阿哥,还说不让对大阿哥好是娘娘和富察家的意思。”
“荒谬!”富察琅嬅越听越窝火,随即一拍桌子,止住了高晞月的话头。
素练赶忙道:“娘娘,奴婢未曾说过啊,贵妃应当是听岔了,奴婢是说皇后让奶娘和嬷嬷们好好照顾大阿哥的。”
“具体怎么照顾,素练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高晞月厉声呵斥。
这个情况下奶娘额察觉出不对,她不能白白自己受罚,于是哭天喊地道:“皇后娘娘,素练姑姑对奴婢们说,是皇后娘娘和富察家发话,让奴婢们不要好好照顾大阿哥的,奴婢一直按照素练姑姑带的话做事的啊!”
“素练,本宫和富察家什么时候让你传话苛待大阿哥的?”富察琅嬅厉色道。
“我...我...”素练实在是不敢说,只得咬住话头不承认,把脏水全都泼给奶娘,“是大阿哥身边伺候的人照顾不好大阿哥,把脏水泼到了奴婢和皇后娘娘身上啊。”
“皇后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怎么敢不好好照顾大阿哥啊,都是素练姑姑说皇后娘娘受益的啊!”奶娘当即撒起泼来。
高晞月被吵得头疼,这才突然想起来素练给了奶娘一张银票的事情,于是道:“皇后娘娘,臣妾还看到素练给了奶娘一张银票,就被奶娘收到了袖子里。”
“是吗?莲心你去搜出来。”
“是。”莲心当即就去拉扯奶娘的衣袖,奶娘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银票就这样被莲心拿走。
奶娘忙道:“这是素练姑姑给的,说是娘娘和富察家给奴婢的报酬...”
“胡说!”
“当本宫傻吗!”富察琅嬅自当皇后以来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她看清楚银票后,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高晞月听见这件事当真牵扯到富察家,怕富察琅嬅难堪,便想告退。
这件事事关富察家,富察琅嬅还是不希望家丑外扬,于是便应允了高晞月的话。
高晞月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踏出殿门,就看到王钦立在门口,面露戏谑的神情。
高晞月暗叫不好,高声问道:“王公公怎么不声不响地在这,可是有什么事情。”
屋内的几人被高晞月的声音吸引过去,富察琅嬅心下一惊,带着莲心忙去宫外看情况。
见富察琅嬅出来,王钦挑了挑眉,随即打了个千:“皇后娘娘安好,皇上让给娘娘送东西的。”
“多谢皇上好意,莲心。”富察琅嬅示意莲心。
莲心走过去,王钦把东西递给莲心,那双爪子还悄无声息地摸上了莲心的手背。王钦这一举动吓得莲心想抽回手,可是又要顾忌着皇上的赏赐,绝对不可以毁坏,还是强忍着恶心接过来。
王钦这一举动做的虽然不算隐秘,但是在场众人各怀心思,只有王钦和莲心两人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送完东西王钦便离开,离开前还若有所思地看了莲心一眼,莲心只觉恶心。
这个小插曲一过,富察琅嬅便没太有什么心思再审问素练和奶娘,直接下令把伺候大阿哥的宫人全部打了五十大板并赶出宫去,又让莲心亲自去给大阿哥挑了伺候的人。
安排好这些,富察琅嬅把素练留在屋内。她坐在榻上,手中把玩着那张银票,没有说话。
素练战战兢兢跪着,大气不敢出。
半晌,富察琅嬅道:“素练你是几时伺候本宫的。”
“是奴婢从小就侍候在娘娘身边。”
“是啊,从小啊。”富察琅嬅微抬下巴,似是追忆,“从小的时候就跟着我,陪我一起在富察府,再到王府,现在又到皇宫。怎么说也得有二十几年的情分在了。”
素练咬着唇,头垂地更深。
“我以为我身边的人是一心为我的。”
“娘娘...”素练抬眸看向富察琅嬅,只是这一瞬间素练呆住。
此时的富察琅嬅微微扬着脸,眼睛并未看她,而是看向远处,眸子中带着怀念和悲伤。
素练好像从未见过富察琅嬅如此,在富察府她是矜贵的嫡出小姐,在王府又是尊贵的嫡福晋,现在入了宫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富察琅嬅一直端庄持重,有什么委屈也只会自行咽下去,从未有过半分偏离。
“素练。”富察琅嬅把手上的银票放到小几上,叹了口气,“从一开始你和额娘一直劝我给贵妃和娴妃带莲花镯子避孕的时候我就想过,你的心应该不向着我。只是我刚入王府,我真的很需要一个熟悉的人来陪着我,来抚平我的不安。所以我很需要你。”
富察琅嬅剖着自己的内心,她眼光闪烁并不是怀念那段时光,而是怀念那段时光中陪伴她的那个人。
素练眼中含着泪,此时此刻,她不敢抬头,不敢看富察琅嬅,不敢面对那双对她失望的眼睛。
“现在虽然我是皇后,但是宫中的日子又怎么好过。皇后的位置又有多少人虎视眈眈?我勤俭恭谨,纵使不能做到最好,也希望不出错。”富察琅嬅敛表情,“可是素练,我确实没想到,额娘劝我防着大阿哥不成,却私下里同你来往,让你越过我去替富察家办事!”
素练只是安静的听着,做了就是做了,无论怎么说都掩盖不了事实。
“我知道你为我照着想,可是这份心没有用对地方。甚至可以说,你这是完完全全害了我。”
富察琅嬅看向依旧垂着头的素练,她不知道素练现在心中所想,甚至现在也看不清素练的表情。
“所以我之前也提醒过你,不要再对大阿哥下手。”富察琅嬅深深叹了一口气,“算了,总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明明察觉出你的心思却没有阻止你,还以为你会听我的有所收敛。若不是我放任你,又怎么会让你一错再错下去。”
“不,娘娘...”素练抬起头,她的面颊被泪水打湿,泪珠流到下巴,最后砸在她的衣襟上。
素练顾不上抹泪,连忙道:“娘娘,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是你的错,也是我的错。看来是时候让富察家给你找个好人家,放你出宫了。”
“不,不,娘娘,奴婢不嫁。奴婢年纪大了,不会有好人家的。”素练膝行几步来到富察琅嬅面前,使劲磕头,“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不要出宫,就算出宫了老夫人也不会放过奴婢的!”
铜镜中传来素练懊悔的哭声,而富察琅嬅静默不语。
“诶——”白蕊看着镜中画面深深叹了口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白蕊心中暗探,素练在做下那些事的时候,可有想过会有暴露的一天。
“呦,这不是玫答应?”
白蕊的思绪被打断,她望过去正是金玉妍。
白蕊起身,收起镜子向金玉妍行礼:“嘉贵人安。”
“嗯。”金玉妍走到亭中,看着白蕊手上的小铜镜,道,“这么冷的天儿,玫答应真是好兴致,怎么在这里照上镜子了,连垫子都让侍女拿着也不坐。却坐在光秃秃的石板上,当心凉了身子生不出皇子来。”
白蕊疑惑看了眼已经回了趟宫取来垫子的俗云,俗云一脸无奈地看着白蕊。
白蕊心中觉得好笑,她实在是沉浸在剧情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俗云的动向。
金玉妍见白蕊不理会自己,忍不住出言提醒:“怎么了,这人是冻傻了不知道出个声?”
被金玉妍这么提醒,白蕊这才反应过来,笑着道:“多谢嘉贵人提醒,但嫔妾觉得,嘉贵人比较有福,定然能生好多皇子。”
“多承玫答应吉言,不过玫答应也要努力争取早日怀上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