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溶月的声音开始发抖。顾阳安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凉得像玉珏,却带着股熟悉的檀香味——是他常年带的香囊,说是能压邪。
简溶月晚上我梦到小美。
她缩进顾阳安怀里,下巴抵在他胸口
简溶月她站在床头,穿蓝布裙,脸上沾着泥,说‘溶月,来找我’。我伸手摸她,她的身子像槐树叶那么轻,风一吹就散了。
奶奶去世前的夜晚,攥着她的手往枕头底下塞东西。是本旧日记,纸页发黄,最后几页被撕了,只剩“小美她……”的字样。奶奶的眼睛睁得很大,嘴角挂着笑,像看见什么熟悉的人
万能龙套(奶奶)别再找了,她是……是被岭里的人带走的。
简溶月后来我翻遍小镇的户籍册
她从沙发底下摸出本皱巴巴的册子,纸页上有股霉味
简溶月槐溪镇1987年的户籍里,没有‘小美’这个名字。所有提到‘锁龙岭失踪案’的记录,都写着‘无相关人员’。
顾阳安接过册子,指尖划过“无相关人员”那几个字。他的指甲剪得很整齐,泛着淡粉色——不像活人的指甲,简溶月知道,他是阴婚的丈夫,前世的将军,守了她千年。
上周去医院拿体检报告,护士翻着病历本问
万能龙套简溶月家属呢?
她答“没有”,护士抬头笑
万能龙套可系统里显示你有配偶啊,叫顾阳安。
顾阳安的手顿了顿。窗外梧桐树影晃进来,落在他脸上像层薄纱。
简溶月我没告诉她
简溶月盯着他的眼睛
简溶月我怕她说‘又是你记错了’,就像当年所有人说的那样。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高中同学群的消息跳出来
万能龙套明天聚会,来吗?
她点开群聊,翻着头像突然愣住——群里没有小美。甚至连“小美”这个名字,都没人提过。
简溶月他们说高中没这个人
她轻声说
简溶月可我明明记得,坐在我后面的小美,总把橡皮切成小方块给我。
顾阳安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他的衣服是深色真丝,滑溜溜的,带着檀香味
顾阳安我知道。
顾阳安你知道?
她抬头,眼睛里含着泪
顾阳安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只有我记得?
顾阳安的目光落在玉珏上。那是他前世埋在简溶月坟前的,千年后挖出来,戴在她脖子上。
顾阳安因为你没忘
他轻声说
顾阳安是唯一记得她的人,也是唯一能找到她的人。
简溶月突然想起,去年清明偷偷回过锁龙岭。老槐树还在,树洞里塞着很多小孩的玩具:玻璃弹珠、缺耳朵的兔子、带补丁的小书包。她伸手进去,摸到个凉丝丝的东西——是块玉,和她颈间的一模一样。
顾阳安今晚别睡
顾阳安说
顾阳安我陪你。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很慢,像古钟的嗡鸣。窗外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像有人在敲。
她做了个梦。
梦见锁龙岭的老槐树,树洞里有光。她走进去,发现里面是间地下室,墙是湿的,滴着水,地上摆着很多小鞋子:虎头鞋、塑料凉鞋、她的红色小皮鞋,鞋尖沾着泥。墙上挂着小孩的衣服:蓝布裙、粉格子、带血迹的白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