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废弃赛车场的金属天顶上，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无数只手掌在拍打。霓虹灯招牌接触不良似的闪烁着，把赛道上的积水映照得五颜六色，像摊开的调色盘被打翻了颜色。林野从通风管道口摔下来时，溅起的水花正好打湿他额前的碎发，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呃......"他闷哼一声，左手撑地稳住身体。掌心的旧伤被粗糙地面磨得生疼，温热的血珠渗出来，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脚踝的电击伤火辣辣的，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林野迅速扫视四周。废弃的观众席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几排座椅东倒西歪。正对面的广告牌被雨水泡得发胀，一半塌在地上，露出半张模糊的脸——那是三年前的自己，穿着亮眼的红色赛车服，笑容灿烂地举着奖杯。照片上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三年后会瘸着腿在这个鬼地方逃命。
手腕上的探测器突然发出刺耳的"嘀嘀"声，屏幕亮起刺目的红光。三个小红点正从不同方向朝他逼近，最近的已经不到一公里。
"操！"林野低骂一声，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冲向中央维修通道。那里的铁门锈迹斑斑，门把手上还挂着半截"维修中"的牌子，早就褪色发白。程砚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林野一边想着，一边从腰间摸出多功能工具撬门。
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在空荡的赛车场里格外响亮。林野急得额头冒汗，工具打滑了好几次。探测器又响了，提示最近的红点已经进入赛车场范围。
"开啊......"他咬牙用力，工具终于卡住锁芯，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铁门开了条缝。林野迅速闪身进去，反手把门关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气。
通道里一片漆黑，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混合气味。林野在墙上摸索着找到开关，按下后，头顶的应急灯闪烁几下，发出昏黄的光线。
正前方是个简易工作站，显示屏还亮着待机灯，在黑暗中像只窥视的眼睛。林野心跳加速，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工作站上放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散落着几个咖啡杯，杯壁上还留着咖啡渍。这一定是程砚留下的。
林野颤抖着手把从服务器室带出来的硬盘插入电脑。屏幕亮了，弹出加密界面，要求输入密码和生物特征验证。
"密码......"林野皱紧眉头，程砚会用什么当密码？他尝试输入两人的纪念日，系统提示错误。又试了程砚的生日，还是不对。
探测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三个红点已经逼近到五百米内，而且移动速度很快。林野能听到远处传来猎犬的狂吠声，由远及近。
"该死的！"他急得额头冒汗，手指在键盘上胡乱敲击。等等，程砚说过什么来着？林野回想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对了，程砚曾在看他比赛录像时说："赛车手的世界里，只有速度不会说谎。"
林野眼睛一亮，输入了三年前那场让他一战成名的比赛中单圈最快速度"1:27.94"。
屏幕闪烁了几下，显示验证通过。林野长舒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加密日志开始加载，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文件夹，按日期排列着。林野鼠标颤抖着点开最新的一个文件夹，里面是程砚三年来的调查记录。
"血液样本篡改......"林野喃喃念着屏幕上的文字，瞳孔骤缩。报告显示，车祸当晚有人潜入医院，替换了他的血液样本。原始样本中含有异常的信息素抑制剂成分，这正是导致他失控撞车的原因。
"是谁......"林野握紧拳头，指节泛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就在这时，后颈突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仿佛有人拿着烙铁按在上面。林野痛得闷哼出声，额头抵在冰冷的桌面上。标记处的皮肤又热又烫，雪松香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怎么回事......"林野慌忙从口袋里掏出应急抑制剂，颤抖着拆开包装。他褪下一半口罩，把针头扎进手臂，按下注射按钮。
然而，抑制剂似乎完全不起作用。后颈的灼痛越来越强烈，信息素浓度不断升高，在空气中凝结成可见的白雾。林野感到一阵眩晕，视线开始模糊。
"不......"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浑身无力。标记处的疼痛沿着神经蔓延到四肢百骸，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通道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猎犬疯狂的吠叫和人的脚步声。林野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追兵找到这里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还有最后一道防火墙没破解，里面很可能藏着最重要的证据。林野咬紧牙关，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代码如瀑布般滚动着，防火墙的防御程序不断试图阻止他入侵。林野的额头渗出冷汗，滴落在键盘上。后颈的标记跳着疼，像是在催促他快点。
"快了......再加把劲......"林野喃喃自语，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突然，电脑发出"滴"的一声轻响，防火墙破解了！屏幕上跳出一个视频文件，自动开始播放。
程砚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面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他穿着白大褂，背景似乎是医院的办公室。视频里的程砚看起来十分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林野，"程砚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如果看到这段视频，说明你已经安全拿到数据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疑问，关于车祸，关于我们的标记......"
通道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响，铁门在剧烈晃动，随时可能被撞开。林野紧张地盯着屏幕，生怕视频突然中断。
"标记不是束缚，"程砚的眼神变得柔和，"是我们的神经链接。只有这样，我才能确保你的安全......"
话音未落，视频突然卡住，屏幕变成一片雪花。紧接着，系统弹出警告窗口，开始倒计时——系统自毁程序启动了！
"不！"林野惊呼，迅速拔掉正在传输数据的硬盘。硬盘烫得惊人，他下意识地甩了甩手。
"砰！"铁门被撞开，几道手电筒光束直射进来，晃得林野睁不开眼睛。
"在那儿！抓住他！"一个粗犷的男声喊道。
林野瞥见通道尽头的通风管道，不再犹豫，转身冲过去。身后传来猎犬的狂吠声，越来越近。他纵身跃起，抓住管道格栅，用力往上拉。
"汪！"猎犬扑了上来，利爪撕裂了他的裤脚，三道血痕瞬间出现在小腿上。林野痛得闷哼一声，使出全身力气爬进管道。
就在这时，后颈的标记处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像有把刀要把他的脖子切开。林野眼前一黑，差点从管道里掉下去。恍惚间，他仿佛看见程砚倒在血泊中，脸色惨白如纸。
"程砚！"林野失声喊道，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火焰和冲击波从通风管道口涌进来，烫得他后背生疼。林野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向前爬行。后颈的标记还在隐隐作痛，程砚的情绪断断续续地传来，痛苦、不甘，还有一丝释然。
"等着我......"林野喃喃自语，指甲抠进掌心，和血混在一起，"我一定会找到真相，救你出来......"
他不知道爬了多久，直到听到远处传来警笛声，才稍微松了口气。林野靠在冰冷的管道壁上，大口喘着粗气。掌心的硬盘微微发烫，像是程砚留给它最后的温度。
后颈的标记还在作痛，但那股雪松香的信息素却异常稳定，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守护着他最后的意识。林野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回响着程砚的话，标记不是束缚，是我们的神经链接。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此刻，他确定程砚还活着。而他，一定要活下去，找到真相，救出那个用生命保护他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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