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州,丹郡。
陈翔虚弱无力地倚靠在榻上,屋外寂静无声,陈滂弯腰站在床边,整张脸淹没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神色。
苦涩的药汁味弥漫整个屋子,没见过的侍卫端着药碗逼近陈翔。
“侄儿,喝药吧。喝了药才能好。”
陈翔费力的睁开眼,昏暗的光线让他眼前一片漆黑,好一阵子才适应,视线随着陈滂的声音僵硬的落在药碗上,一碗接一碗的药让他已经闻不到苦涩的味道。
见他久久不动,陈滂又出声催促。
陈翔的视线从药碗转向陈滂,陈滂眼里带着急切与欣喜,有很多不知名的情绪,却没有担忧。
玲珑离开后不久,他身边的人就在一个又一个的减少,到了最后每日过来的就剩下陈滂和他身边的侍卫。
陈翔心里大致能够猜到陈滂要做什么,也有预期。只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内心还是会觉得难受,整个人好像都坠入冰窖。
许是陈翔迟迟未动,陈滂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就要抢过侍卫手里的药碗强制陈翔喝下去时,陈翔抬了抬手。陈滂马上给侍卫使了个眼色,药碗被塞进陈翔的手中。
陈翔没有太多的力气,端着药碗的手微微抖动,他又看了一眼陈滂,随后将药汁子一饮而尽。
“我累了,叔父早些离开吧。”
陈滂掩住嘴角的笑意没有动弹,等到陈翔闭上眼睛,呼吸平稳后,才得意洋洋的领着侍卫离去。
房门彻底关上,房间恢复以一片静寂。
片刻,躺在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呆滞地盯着房梁,声音嘶哑地说道:
“去找薛泰。”
房间空无一人,陈翔撑着一口气喃喃自语。
……
天气转凉,州牧府上一片缟素。
人来人往,陈滂主持着一切,好似已经成为整个边州的主人,他穿梭在来往的宾客间,不时朝着身后的人嘱咐几句,抬眼看到陈家的族叔又热切的迎上去。
漆黑的棺木停在大堂的正中间,本该由女君主持的葬礼,由叔父代替。
不见女主人的踪影,话语中也听不到女主人的身影。
人人都在回避,毕竟在他们眼中陈滂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边州州牧,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果然,眼见着宾客来的差不多,陈滂大摇大摆的走至中央,人群立马停下交谈,视线紧紧的落在他身上。
陈滂嘴角微微翘起,开始诉说自己的伤心,紧接着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手一抬,身后的侍卫拿出传位的书简递到他手上。
朗声念完后,就要交给陈家的族叔验证。不等查验完毕,人群后方忽然响起一阵骚乱。
随着人群移开,陈滂顿时瞪大眼睛。
本该如过街老鼠逃窜的玲珑手里拿着一模一样的书简走至面前。
“我这有一份夫君亲手写的传位书,请诸位验证。”
陈家的族叔们耳语一番,不明白怎么会有两份诏书,狐疑地视线在陈滂和玲珑身上流转,最后一人向前,拿过玲珑手中的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