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电话那头父亲的沉默比任何责骂都令人窒息。

"爸..."小葵的声音细如蚊呐，"那些照片不是真的..."

"我知道。"父亲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我看了完整视频。"

小葵愣住了："您...不生气？"

"我生气的是你不告诉我有人威胁你。"父亲叹了口气，"明天我到北京。"

没等小葵回应，电话就挂断了。她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胃部拧成一团。父亲要来北京——这个念头比任何热搜都可怕。

"小葵？"马嘉祺敲了敲半开的门，"医生来复查你的膝盖。"

医务室里，医生拆开绷带检查后点头："恢复得不错，但三天内还是不能剧烈运动。"

"可明天是特别舞台的彩排..."小葵急道。

"坐着看也是参与。"马嘉祺不容反驳地说，转头问医生，"能提前用这个吗？"他拿出一支进口药膏。

医生检查后眼前一亮："瑞士军方用的？可以，但只能应急。"

马嘉祺点头致谢，等医生离开后蹲下身，亲自为小葵涂药。药膏接触伤口的凉意让小葵瑟缩了一下。

"忍一忍。"马嘉祺的声音比药膏还轻柔，"这是我在瑞士的朋友寄来的，对旧伤特别有效。"

他的指尖在疤痕周围画圈按摩，动作专业得令人惊讶。小葵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马哥你...怎么懂这么多护理知识？"

马嘉祺的手停顿了一瞬："我妹妹...也有旧伤。"

这是他第二次提起妹妹。小葵想起丁程鑫说过的话，鼓起勇气问："是因为那个...前女友的事吗？"

马嘉祺抬起头，眼神复杂："丁儿告诉你的？"他摇摇头，"不是同一个人。我妹妹...是另一段故事。"

他继续涂药，似乎不打算多说。小葵却注意到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像是在极力控制什么情绪。

"好了。"马嘉祺站起身，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明天彩排你只观摩，不许上场，明白吗？"

小葵撅嘴："知道了..."

马嘉祺突然俯身，双手撑在她轮椅扶手上，脸离得极近："林小葵，不要让我担心。"

他的呼吸拂过小葵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道。小葵屏住呼吸，不自觉地向前倾——

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小葵慌忙后退，差点从轮椅上摔下去。马嘉祺一把扶住她，两人手忙脚乱地分开。

"是、是我爸..."小葵红着脸接起电话，马嘉祺则战术性后退三步，假装对墙上的解剖图产生了浓厚兴趣。

挂掉电话，小葵声音发颤："我爸明天直接来彩排现场..."

马嘉祺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知道了。"

第二天，小葵早早被推到彩排现场。她的膝盖好了不少，但马嘉祺坚持让她继续坐轮椅，还特意在椅背上贴了张纸条：「伤员，勿动」，后面画了个丑萌的哭脸。

"马哥画的？"刘耀文好奇地戳戳纸条，"没想到队长还有这种技能..."

"闭嘴。"马嘉祺头也不抬地检查流程表。

彩排开始，小葵在舞台侧面全神贯注地看着成员们的走位。这是她第一次以观众视角看团队表演，震撼程度丝毫不减。特别是《破茧》的改编版，她本该站的位置现在由马嘉祺和丁程鑫共同填补，两人的双人舞段力量感爆棚。

"这就是你加入的男团？"

熟悉的声音让小葵浑身一颤。她转动轮椅，看到父亲站在阴影处，目光锐利地扫视舞台。

"爸！你怎么这么早..."

林教练——曾经的亚洲舞王，如今两鬓微白却依然挺拔。他没回答女儿，而是盯着台上的马嘉祺："那就是热搜上的男孩？"

小葵耳根发热："那是队长马嘉祺，我们只是队友..."

"林教练。"马嘉祺不知何时已经下台，恭敬地鞠躬，"您来了。"

小葵瞪大眼睛："你们认识？"

父亲的表情变得复杂："马嘉祺没告诉你？"

马嘉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

"我需要和马队长单独谈谈。"父亲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现在。"

小葵看着两人走向休息室的背影，满脑子问号。台上排练暂停，其他成员围了过来。

"那是小葵爸爸？"宋亚轩小声问，"气场好强..."

丁程鑫皱眉："他和马哥认识？"

休息室内，马嘉祺关上门，转身直面林教练的目光。

"三年了。"林教练冷冷地说，"你答应过会保持距离。"

马嘉祺站得笔直："当时情况特殊..."

"现在更特殊！"林教练拍桌，"我女儿上了你的绯闻热搜！"

"那是有人故意陷害。"马嘉祺声音平静但坚定，"我在保护她。"

"用抱她的方式？"林教练冷笑，"和当年一样，你的'保护'总会带来更多伤害。"

马嘉祺的脸色瞬间苍白："林教练，那件事我永远无法弥补，但小葵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林教练压低声音，"小葵不知道她为什么能进TNT，但你知道。如果她发现这个名额原本是..."

"我不会让她知道。"马嘉祺打断他，"至少现在不行。"

门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马嘉祺迅速拉开门，看到小葵的轮椅翻倒在地，而她本人正狼狈地试图爬起来。

"小葵！"马嘉祺冲过去扶她。

"你们认识？"小葵甩开他的手，声音发抖，"还有什么是我'现在不能知道'的？"

林教练走出来，叹了口气："小葵，有些事情..."

"我要上台。"小葵突然说，"现在。"

马嘉祺皱眉："你的膝盖..."

"我说，我要上台！"小葵几乎是喊出来的，眼眶通红，"如果你们有什么秘密，至少让我在知道前完成这个该死的特别舞台！"

现场鸦雀无声。舞蹈老师尴尬地咳嗽一声："其实...今天只是走位彩排，动作可以放轻..."

"让她上。"丁程鑫突然说，"我看着她。"

马嘉祺和林教练对视一眼，终于点头。

小葵忍着膝盖的刺痛站上舞台中央。音乐响起，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舞动。这是她受伤后第一次完整跳这支舞，每一个动作都像踩在刀尖上，但她咬紧牙关不肯示弱。

"她跳的是..."林教练突然怔住。

"您当年的成名作改编。"马嘉祺轻声说，"她自己编的。"

林教练的眼神软化了："这孩子..."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小葵站立的升降台突然剧烈晃动，紧接着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整个平台倾斜了！

"小葵！"马嘉祺和丁程鑫同时冲出去。

小葵感觉脚下一空，身体腾空坠落。三米高的舞台，她本能地护住头部，准备迎接剧痛——

一个温暖的身体重重撞上她，双臂如铁钳般将她牢牢护在怀中。两人一起摔在垫子上，小葵听到身下的人闷哼一声。

"丁哥？！"小葵惊慌地想爬起来，却被丁程鑫按住。

"别动..."他声音痛苦，"你膝盖..."

工作人员一拥而上。小葵被扶起来时，看到丁程鑫脸色苍白地捂着右臂，而马嘉祺和林教练正脸色铁青地检查断裂的升降台。

"这不是意外。"林教练捡起一截断裂的钢丝，"切口太整齐了。"

马嘉祺的眼神瞬间结冰："林姐。"

医院走廊上，小葵坐立不安地等待丁程鑫的检查结果。马嘉祺去办理手续，父亲则在与警察交谈。刘耀文和宋亚轩去买饮料，张真源和贺峻霖去取药，只有严浩翔陪在她身边。

"会没事的。"严浩翔安慰道，"丁哥练过护身倒法。"

小葵点点头，却止不住发抖。如果不是丁程鑫，现在躺在里面的就是她...

"林小葵家属？"护士探头出来。

小葵连忙起身："我是他队友。"

"病人需要输血，但他是Rh阴性血，血库库存不足..."

"抽我的！"小葵不假思索地撸起袖子，"我也是Rh阴性！"

护士惊讶地看着她："这么巧？你们是兄妹吗？"

小葵愣住了。严浩翔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输血过程很顺利。小葵躺在丁程鑫旁边的病床上，看着他苍白的侧脸，思绪万千。Rh阴性血非常罕见，怎么会这么巧...

"在想什么？"马嘉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床边，手里拿着两杯热牛奶。

小葵接过杯子，犹豫了一下："马哥...你和我爸爸..."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马嘉祺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但现在先养伤，好吗？"

小葵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说："你认识我妹妹吗？"

马嘉祺的手猛地一抖，牛奶差点洒出来："什么？"

"你之前说'我妹妹也有旧伤'。"小葵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可我根本没有妹妹。"

马嘉祺的嘴唇微微发抖，正要回答，丁程鑫突然呻吟一声醒了过来。

"丁哥！"小葵顾不上追问，赶紧按铃叫医生。

检查后医生表示丁程鑫只是轻微骨裂和软组织挫伤，休息两周就好。众人松了口气，只有马嘉祺仍眉头紧锁。

"怎么了？"小葵小声问。

马嘉祺给她看手机屏幕——丁程鑫小葵兄妹相#已经爬上热搜，配图是丁程鑫飞身救她的连拍照和两人输血的照片。

"林姐的手笔。"马嘉祺冷声道，"先炒作我们的绯闻，再制造'兄妹'话题，她在玩什么把戏..."

回宿舍的车上，小葵和丁程鑫被安排在最后一排。丁程鑫因为止痛药的作用昏昏欲睡，脑袋不自觉地靠在小葵肩上。

"丁哥..."小葵轻声问，"你为什么那么拼命救我？"

丁程鑫半梦半醒间嘟囔："谁知道...感觉你必须活着..."

前排的马嘉祺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复杂。

安顿好伤员，小葵终于有机会独处。她打开手机，发现父亲发来一条长消息：

「小葵，关于马嘉祺的事，我欠你一个解释。三年前你手术失败后，是他找到我，提出让你加入TNT的计划。当时我反对，但他坚持这是让你重拾舞蹈热情的最好方式。我们约定不告诉你真相，但现在...我想你应该知道，TNT原本有一个女成员名额，是给马嘉祺妹妹准备的。她没能等到出道那天。」

小葵的手机啪嗒掉在地上。所有碎片突然拼合——马嘉祺的过度保护、他提到妹妹时的表情、父亲奇怪的态度...

门外传来脚步声，马嘉祺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小葵？你还好吗？"

小葵捡起手机，擦掉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脚步声迟疑了一会，终于远去。

小葵蜷缩在床上，脑海中回放这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马嘉祺教她走位、为她准备特制药膏、深夜钢琴房的合奏...这一切，是否都只是在看另一个女孩的影子？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阴影处。林姐满意地看着手机上的热搜，拨通了一个电话："资料准备好了吗？是时候让林小葵知道，她到底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