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简单得近乎寒酸。
没有盛大的庆典,没有喧闹的宾客。
仪式在一处用于官方活动的小型神社内进行,出席者寥寥无几:几位作为见证的千手高层和宇智波长老,气氛压抑而公式化。
宇智波凛穿着一身并不十分合体的素色和服,宽大的衣袖更显得她弱不胜衣。
脸上施了薄粉,勉强掩盖了病容,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和空洞。她像一个精致的木偶,在司仪刻板的唱和中,完成着鞠躬、交换酒杯的动作。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酒杯边缘,寒意直透心底。
她的余光瞥见了站在对面的男人——千手扉间。他身姿挺拔,穿着代表千手族长的正式服饰,银发一丝不苟,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猩红的眼眸平静无波,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座移动的冰山,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意。他接过酒杯的动作精准、利落,如同完成一项任务。
酒杯相碰的轻响,在寂静的神社里显得格外刺耳。
交换的清酒辛辣无比,滑过凛的喉咙,引发一阵剧烈的痒意,她强行压下,喉间涌起腥甜。
她垂下眼帘,不再去看那个名义上已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周围的视线——千手族人审视的、评估的、隐含轻蔑的目光;
宇智波族人复杂的、带着屈辱和某种难以言喻期望的眼神——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仪式很快结束。
没有祝福,没有笑语。扉间简短地对几位长老说了几句场面话,内容无非是“两族共荣”、“期待未来”之类的套话,语气平淡得像在读公文。
然后,他转向凛,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千手扉间“跟我来。”
凛默默起身,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他走得不快,似乎顾及了她的身体状况,但步伐没有丝毫犹豫或等待的意思。
离开神社,穿过木叶略显空旷的街道,走向村子中心区域那片象征着权力核心的建筑群——千手族地深处,一栋独立、肃穆的宅邸。
宅邸很大,也很安静,甚至可以说冷清。仆从不多,见到他们,都恭敬地行礼,眼神却带着好奇和谨慎,尤其在看向凛时,那目光如同在打量一件新添置的、用途不明的摆设。
扉间在一处整洁得几乎没有人气的房间前停下。
千手扉间“这是你的居所。”
他推开拉门,里面陈设简单,一应俱全,但没有任何个人气息,冰冷得像旅馆。
千手扉间“日常所需会有人安排。医疗资源优先供应,你需要保持基本的健康状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他顿了顿,猩红的眸子终于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那目光锐利如解剖刀,似乎要将她里外看透,却唯独没有一丝属于丈夫的温情。
千手扉间“记住你的身份,宇智波凛。”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像冰锥砸落。
千手扉间“安分守己,谨言慎行。”
千手扉间“你在这里的唯一意义,就是代表宇智波与千手、与木叶的‘联结’。”
千手扉间“做好这个象征,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也不要给我,给村子添麻烦。”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宅邸深处。那扇拉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凛独自站在冰冷陌生的房间里,窗外暮色四合,将房间染成一片灰蓝。
她缓缓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几株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不知名的野花。
一阵寒风从未关严的窗缝钻入,她猛地瑟缩了一下,剧烈的咳嗽再也压制不住,撕心裂肺地爆发出来。
她慌忙用手帕捂住嘴,咳得弯下腰,瘦弱的肩膀不住颤抖。
许久,咳喘才渐渐平息。
她摊开手帕,那抹刺眼的暗红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狰狞。身体深处传来的剧痛和寒意,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棋子……象征……安分守己……不要添麻烦……
千手扉间的话语在耳边冰冷地回响。她缓缓攥紧了染血的手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中那片死寂的冰湖深处,却悄然燃起一簇微弱的、名为不甘的火焰。
原来,这就是她的“价值”,她的“宿命”。
她抬头,望向窗外千手族地深处那间依旧亮着灯的书房方向,眼神复杂难辨。
在这冰冷的政治棋盘上,她这枚孱弱的棋子,真的只能任人摆布,直至无声消亡吗?
夜,还很长。薄冰之上,一朵名为宇智波凛的朝颜,正无声地扎根于这危机四伏的土壤,等待着未知的黎明,或是永恒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