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
凛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混杂着剧烈的咳意和一种前所未有的难堪与恐惧。
她在他面前,总是极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哪怕只是徒劳的伪装。
此刻,这副咳血不止、脆弱到极点的模样,被最不该看到的人撞见,让她只想立刻消失。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想用被子盖住自己,想解释什么,却只是徒劳地引发了一阵更剧烈的呛咳,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
预想中的冰冷斥责或漠然离去并未发生。
一个带着体温的重量,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她单薄的肩头。
凛猛地一颤,咳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
那是扉间的外袍。
深色的、厚重的御神袍,还残留着他身体的温热和外面清冷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那暖意并不炽热,却像一道电流,穿透了她冰冷刺骨的肌肤,直抵麻木僵硬的四肢百骸,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复苏感。
她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僵硬地感受着那件不属于自己的、带着强大压迫感却又异常温暖的外袍。
接着,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端着一杯水递到了她面前。
水是温热的,氤氲着淡淡的白汽。
千手扉间“喝。”
扉间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和他下达命令时并无二致,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
凛如同提线木偶,机械地、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杯水。温热的杯壁烫着她的指尖,让她几乎握不住。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小口地啜饮着。温热的水流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
房间里只剩下她微弱的吞咽声和他近在咫尺的、沉稳的呼吸声。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凛的心悬在半空,等待着接下来的话语——或许是冰冷的“保重身体,别添麻烦”,或许是严厉的“如此病弱,如何履行职责”……她甚至做好了承受更刻薄话语的准备。
终于,他开口了。
声音依旧平板无波,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凛的心底激起巨大的、无声的波澜。
千手扉间“保重身体。”
他说,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千手扉间“别添麻烦。”
说完,他没有任何停留,仿佛刚才的举动只是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身,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拉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也带走了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
房间里重新陷入昏暗和寂静。
凛呆坐在原地,肩上披着他的外袍,手里还捧着那杯温热的清水。那杯水的温度透过杯壁,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她的掌心,再沿着手臂蔓延至全身,奇异地压制住了胸腔里翻腾的咳意。
肩上的外袍沉甸甸的,带着属于他的、独特的气息——冷冽的霜雪、清苦的墨香,还有一丝……她无法形容的、属于强者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别添麻烦。”
冰冷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带着他一贯的理智与疏离。这本该是刺骨的寒冰,浇灭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然而,在凛死寂冰封的心湖深处,有什么东西,因为这猝不及防的、带着体温的重量和这杯温热的水,悄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那瞬间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暖意,像一颗微弱的火星,落在了她早已枯竭的情感荒漠上。
不是为了怜悯,不是为了温情,仅仅是为了“别添麻烦”——一个如此冰冷现实的理由。
可就是这一点点真实的、不带任何算计的,至少在她看来的触碰和给予,对她而言,却成了漫长寒夜里唯一感知到的微光。
她缓缓低下头,将脸颊埋进那件还带着他体温的御神袍领口。
布料粗糙,却异常温暖。一滴滚烫的液体无声地滑落,洇湿了深色的布料,迅速消失不见。
窗外,夜色深沉如墨。
而肩头这件不属于她的外袍,和掌心这杯温热的水,却成了宇智波凛在千手冰冷的牢笼里,抓住的第一缕真实的、带着矛盾温度的……星火。
它微弱,却固执地燃烧着,在她冰封的世界里,投下了一道摇曳的、不可名状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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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源Y(作者)“以对话的形式呈现大家觉得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