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月光,很冷。
像冰水,浸透了我单薄的衣衫,也浸透了我的心。明天,我就要被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丈夫身边。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我的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我像一只被拔光了羽毛的鸟,暴露在未知的风暴前。
然后,他来了。
斑,我唯一的弟弟。
他沉默地坐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像一尊冰冷的石像。我能感觉到他目光的沉重,却不敢回头。长久的沉默后,那句“我害怕”终于冲口而出,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将最深的惶恐袒露在他面前。
“……别怕。”
他的声音生硬、沙哑,像砂纸摩擦。只有两个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可那瞬间,我却奇异地抓住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至少,还有人陪我坐在这冰冷的月光下,哪怕他什么也做不了。
出嫁那天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沉重的白无垢像一副华丽的枷锁。当我在镜中看到自己空洞的倒影时,他来了。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镜中映出他复杂的目光,像要将我吞噬。
我想抓住他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那句“族长大人”,是我为自己、也是为他划下的界限。
羽衣宗介出现时,那份表面的客气掩不住眼神深处的精明与傲慢。然后,在所有族人的惊愕目光中,在父亲愤怒的吼声里,那个骄傲到骨子里的斑,我的弟弟,竟对着羽衣宗介,单膝,重重地跪了下去!
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像惊雷炸响在我耳边!我看着他低下的头颅,听着他用压抑到极致的声音说出那句“请善待我姐姐,她胆子很小…拜托了。”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裂!巨大的心痛和一种迟来的、深刻的领悟席卷了我!原来…那冷漠疏离的背后,藏着这样沉重的情感!泪水决堤而出。
他最后看我的那一眼,复杂得如同揉碎了整个黑夜——是诀别,是痛苦,更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誓言。
然后,他决绝地转身离开,背影孤绝,带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戾气。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那个清晨,彻底改变了。
羽衣家的日子,是精致的牢笼。我是“宇智波葵夫人”,一个象征联姻成功的符号。羽衣宗介待我“尚可”,如同对待一件需要妥善保管的器物。
没有苛待,只有彻底的忽视和无声的禁锢。深居简出,无权参与任何事务。当正室夫人诞下嫡子的消息传来时,我甚至感到一丝解脱——至少,我不必再承受延续血脉的压力。
平静?无缺?
不,那只是灵魂被慢慢抽干的窒息。我像一株被移栽到错误土壤的植物,在寂静中枯萎。
偶尔,我会望向宇智波族地的方向,脑海中闪过那个为我跪地的身影,心中是难言的酸楚和一丝渺茫的、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期待:
他…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