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拙劣的半边翅膀，胸口堵得厉害。一股无名火起，想把这破木头连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一起捏碎！
可最终，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股暴戾。指尖再次落下，动作却放得更轻、更缓。一刀，又一刀。小心翼翼，像是在打磨一件易碎的珍宝。
翅膀的轮廓渐渐清晰，线条变得流畅。脆弱，却带着一种想要挣脱束缚的倔强。像……她闯进我黑暗世界时，那种不知死活的固执。
木屑沾染了指尖。我低头看着掌心那小小的、粗糙的蝴蝶，在昏黄的灯光下，它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生气。
真可笑。
我宇智波泉奈，竟然像个蠢货一样，在深更半夜雕刻一只蝴蝶？
为了谁？
为了那个只会用眼泪和查克拉烦人的女人？
荒谬！
一股强烈的自我厌弃涌上来。我猛地攥紧拳头，将那只未完成的木蝶死死攥在手心，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仿佛只有这疼痛，才能驱散心头那丝不该有的、令人作呕的柔软。
黑暗里，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掌心被木刺扎破的、细微的痛感。
决定了。就在明天。
装备已经检查了无数遍，刀锋冷冽得能映出我眼中同样冰冷的万花筒图案。
最后一次去找她。
推开那扇门，看到她坐在那里，手里还攥着我给她的那两样东西——冰冷的碎片和那只……染血的木蝶。昏暗中，她的脸色比纸还白。
“过来。”
声音比我想象的还要平静。
铜镜模糊。她像游魂一样挪到我身后。镜子里映出她单薄的身影，和我自己那张写满“终结”的脸。
解开发绳。墨发披散下来，带着一种陌生的、不合时宜的脆弱感。
把梳子递给她。
指尖冰凉，抖得厉害。梳齿刮过头皮，扯得生疼。我绷紧身体，镜中的眼神维持着死水般的平静。沙沙声在寂静里回响，像是在梳理这短暂又漫长的、交织着黑暗与微光的时光。她的笨拙，她的坚持，我曾经的暴戾和……那些被强行压下的依赖。
每一梳，都是告别。
束发时，她的手指依旧冰凉，发绳几次滑脱。笨死了。
就在她束好发，指尖即将离开的瞬间——
鬼使神差地。
我抓住了她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刹那，一股滚烫的电流猛地窜过脊椎！她的手腕纤细、冰凉，脉搏在皮肤下急促地跳动，像受惊的小鸟。镜中，她猛地抬头，撞上我的视线。
那双该死的、清澈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如同破碎的星辰。
别哭！
心中有个声音在咆哮。可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只能死死抓着她的手腕，用眼神传递着所有无法言说的东西——诀别，眷恋，抱歉……还有那该死的、祈求她理解的脆弱！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别动摇我！
她的泪水无声滚落，砸在我的手背上，烫得惊人。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破碎的气息。
够了！
我猛地松开手，仿佛被那滚烫的泪水灼伤。那温热的触感消失，只留下皮肤上冰冷的空虚。
转身走向门口。矮几上，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面突兀地闯入视线。清汤寡水，飘着几片可怜的菜叶和一个可笑的荷包蛋。白雾袅袅，带着一丝……令人心头发酸的暖意。
脚步顿住。喉咙发紧。
不能碰。碰了，就走不了了。
移开视线。走到门口。
“天亮了。”
声音干涩。
“我走了。”
踏出门槛。冰冷的晨风瞬间包裹全身，吹散了身后房间里最后一丝残留的、属于她的气息和那碗面的暖意。
没有回头。
不能回头。
背后，是那道沉默的、被泪水浸透的视线。
前方，是灰暗的、通往终结的山谷，和那个必须杀死的宿敌。
还有……那只只存在于我临终幻想中的、脆弱却美丽的白色蝴蝶。
汐……
我的……蝴蝶。
坠落了。
也好。
【番外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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