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时间线覆盖视力恢复后一直到诀别晨光前夜)
光。
久违的、该死的、令人晕眩的光。
绷带解开的那一刻,它如同最蛮横的入侵者,刺穿了我习惯已久的、粘稠的黑暗。
世界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清晰感扑面而来——灰尘在光柱里跳舞,矮几上的裂纹如同丑陋的伤疤,墙壁上的划痕诉说着我曾经的狼狈。
然后,我看到了她。
汐。
她就站在那片刺眼的光晕里,素白的衣衫,墨色的发,一张清秀却没什么血色的脸。阳光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还有那双眼睛……清澈得像南贺川最深的水潭,此刻盛满了紧张、喜悦,和……该死的泪水。
真蠢。
哭什么?我又没死。
可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闷地疼。在黑暗里“感知”了她那么久,想象过无数次模糊的轮廓,却从未想过是这样。
没有宇智波的凌厉,没有忍者的锋芒,像一株被风雨打过却还倔强立着的野草,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又……该死的碍眼。
“太好了,泉奈大人,您……终于能看见了。”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像羽毛搔刮在耳膜上,痒得让人烦躁。
终于能看见了。
这五个字,像淬了毒的千本,精准地扎进了我刚被光明填满的胸腔。所有的晕眩,所有因那双眼、那滴泪而起的陌生悸动,瞬间被冻结、碾碎!
光?呵。
这重见的光明,不是恩赐,是悬在头顶的、名为“扉间”的绞索终于勒紧了!是时候了。宇智波的耻辱,我坠入黑暗的根源,必须用这双眼睛,亲手了结!
胸腔里翻涌起熟悉的戾气和冰冷的杀意,将那丝不合时宜的柔软彻底焚烧殆尽。
我别开眼,不再看那张碍眼的脸和那双该死的、含泪的眼睛。窗外的阳光刺目,却暖不透我骨子里的寒意。
光明?
不过是奔赴终点的火炬罢了。
训练场。汗水浸透布料,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每一次挥刀,每一次压榨查克拉,每一次万花筒的运转带来的针扎般的剧痛,都在提醒我:时间不多了。
力量在回归,如同困兽挣脱锁链。肌肉在记忆,经络在咆哮。很好。这才是我该有的样子,而不是那个蜷缩在黑暗里、靠人施舍怜悯的废物!
感知到她的气息了。
又躲在阴影里看。
像只受惊的兔子。
烦。
“泉奈大人!您需要休息!眼睛刚恢复……”
聒噪。
“走开。”
我甚至懒得看她。汗水模糊了视线,剧痛撕扯着神经,但都比不上她那带着担忧的、软弱的眼神更令人厌恶。
关心?怜悯?我不需要!
这只会让我想起那段最不堪的日子,想起自己是如何在她那该死的清凉查克拉下喘息!
滚开!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别动摇我的决心!
夜深了。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跳动,像垂死挣扎的萤火。
我坐在冰冷的榻上,指尖摩挲着一块深色的木头。质地坚硬,纹理却还算清晰。不知怎么的,就把它带了回来。
鬼使神差地,摸出了忍具包里最薄的那柄苦无。
刻什么?不知道。
只是指尖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木头碎屑簌簌落下,带着新鲜的、微苦的香气。刀刃划过坚硬的木质,发出单调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黑暗里她递来的温热水杯边缘的触感;剧痛中她低语引导呼吸时那奇异的韵律;还有……解下绷带那一刻,她站在晨光里,眼中含泪的模样。
该死!
想这些做什么!
刀刃猛地一滑,差点削到手指。我烦躁地停下,看着木头上那歪歪扭扭、只勾勒出半个翅膀的线条。
真难看。
像她一样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