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死水

木叶，秋。

寒意像是渗入了木叶隐村的每一寸砖石，即便午后的阳光勉力铺洒，也驱不散那股子沁入骨髓的冷。

对于旗木卡卡西而言，这种冷并非来自季节，而是源于内心那片早已冰封的死水。

暗部的基地总是比村子其他地方更加阴暗潮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铁锈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合的味道。

卡卡西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站在等待任务分配的队伍里，像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塑。

那身合体的暗部制服包裹着他略显单薄却充满爆发力的身躯，脸上的动物面具遮挡了他大部分表情，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双失去了焦距，慵懒、沉寂，甚至带着几分涣散漠然的死水般的眼睛。

自从那个名字成为禁忌，自从琳在他掌心被雷光贯穿，自从波风水门——那个如同太阳般耀眼的老师——也陨落在九尾之夜，卡卡西的世界就彻底失去了颜色。

他将自己沉入最深的阴影里，仿佛只有永无止境的、高强度的任务，才能暂时麻痹那颗千疮百孔、无处安放的心。

“卡卡西。”

低沉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游。是这次任务的带队队长，代号“枭”，一个经验丰富且沉默寡言的上忍。

卡卡西微微偏头，视线聚焦在枭身上，算是回应。

“任务卷轴。”

枭将一份标记为“B”级的卷轴递到他面前。

“护卫任务。目标火之国境内雪见一族，护送其家主及家眷安全返回家族封地‘月见泽’。”

“路程约五日。”

卡卡西伸手接过，动作流畅却毫无生气，仿佛只是执行一个设定好的程序。

他迅速浏览了一遍卷轴内容，上面清晰地写着

任务等级：B。

风险评估：低。

可能遭遇：流寇或低级叛忍。

简单，乏味，符合他此刻对自身价值的定位——一件工具，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执行。

卡卡西（暗部）“成员？”

卡卡西的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沉闷。

“你，我，还有‘青叶’。”

枭言简意赅。

“即刻出发，村口集合。”

卡卡西点了点头，将卷轴收好。B级任务，护卫贵族。对他而言，这几乎等同于休假。

他不需要去思考任务的深层意义，不需要去判断人性的善恶，只需要确保那几个被标记为“保护对象”的人安全抵达目的地。

这很好，正合他意。

他拉了拉手上的黑色手套，确保忍具包固定在最顺手的位置，然后跟随枭，沉默地走入通往地面的通道。

阳光再次落在他的银发和面具上，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

村口，同样戴着面具的队友青叶已经等在那里，见到他们，无声地打了个手势。

卡卡西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在阳光下熙熙攘攘的村子，慰灵碑所在的方向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带来一阵细微却尖锐的刺痛。

他迅速转回头，将那点波动重新压回心底的死水之下。

“出发。”

枭一声令下，三道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化作模糊的黑影，融入村外的密林之中。

风声在耳边呼啸，树木在身旁急速倒退。卡卡西精准地控制着查克拉，在枝桠间纵跃，动作如同机械般精准，却没有一丝属于活人的雀跃或波动。

他的思绪再次飘远，想着那本放在忍具包最内侧，书页已被翻得有些卷边的《忍者该怎样死去》。

或许，只有在那些关于“生死”的文字里，他才能找到一点点虚无的慰藉，或者说，是对自身存在状态的一种确认。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看似平静无波的B级任务，即将驶向的，并非月见泽那片安宁的封地，而是一场卷入复仇与宽恕、绝望与救赎漩涡的风暴中心。

而他心底那片沉寂的死水，也将在不久之后，被一颗意外坠入的石子，激起无法平息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