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木叶，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显得宁静而祥和。灯火如星子般点缀着民居，远处演习场上偶尔传来几声忍术练习的轻响，更添几分生机。晚风带着樱花的余韵，轻柔地拂过街道。
然而，这份宁静却被两个格格不入的身影打破。
卡卡西和堇并肩走在无人的小路上，中间隔着一步的距离，像一道无形的鸿沟。堇的双手被特制的绳索缚在身前，绳索的另一端，松散地握在卡卡西手中。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透着抗拒，目光平视前方，绝不流连于两旁象征着和平与温暖的景象。
堇“为什么带我出来？”
她的声音冰冷，打破了一路的沉默。
卡卡西没有看她，视线扫过路边秋千上嬉戏留下的痕迹，声音平淡。
旗木卡卡西“里面的空气不太好，出来透透气。”
拙劣的借口。两人心知肚明。
堇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卡卡西带着她，刻意绕开了慰灵碑和训练场那些可能刺激到她的地方，转而走向村子边缘，那片可以俯瞰大部分民居的山坡。
沿途，他们遇到了一队晚归的下忍，孩子们嬉笑着从他们身边跑过，好奇地看了一眼被缚住双手的堇和走在旁边的卡卡西，但在卡卡西温和的示意下，很快又跑开了。
旗木卡卡西“你看，”
卡卡西停下脚步，望着山下万家灯火的景象，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缥缈。
旗木卡卡西“村子很平静。人们在这里生活，工作，养育后代，追求着各自的梦想。”
旗木卡卡西“战争和死亡，对他们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
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片温暖的灯火在她眼中，却映不出丝毫暖意，反而像是灼烧着她视网膜的火焰。
堇“这虚假的和平，是用多少人的尸骨堆砌起来的？”
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针。
堇“其中，是不是也包括我雪见一族？”
卡卡西握着绳索的手微微收紧，他没有反驳，只是沉默了片刻，继续带着她向前走。
他们路过一乐拉面馆，诱人的香气飘散出来；路过仍在营业的忍具店，老板正笑着送走最后的顾客；路过民居，窗户里传出家庭的欢声笑语。
每一处平凡的景象，都像是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堇的心。这些她曾经拥有，却永远失去的东西，此刻以如此鲜活的方式呈现在她面前，提醒着她那场惨烈的失去。
旗木卡卡西“仇恨只会吞噬你自己，堇。”
卡卡西的声音低沉下来。
旗木卡卡西“木叶……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堇“那我该如何？”
堇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那双沙漠之瞳在月光下燃烧着压抑的火焰。
堇“忘记一切，像你一样，戴上虚伪的面具，假装那些死去的人从未存在过？”
堇“假装我的家族覆灭只是命运不公的偶然？”
卡卡西迎上她的目光，面具下的表情无法看清，但眼神却异常复杂。
旗木卡卡西“我从未忘记。每一天，我都记得。”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旗木卡卡西“但有些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三代目他……或许有他的难言之隐。”
堇“难言之隐？”
堇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堇“什么样的难言之隐，需要用我全族人的性命来填补？”
卡卡西无法回答。真相如同沉重的枷锁，锁住了他的喉咙。他现在还不能说。
他移开视线，松开了握着绳索的手，只是任由那截绳子垂落在两人之间。
旗木卡卡西“走吧，我送你回去。”
剩下的路程，两人再无一言。沉默如同实质，沉重地压在肩头。
回到看守所附近那片阴暗的树林边缘，卡卡西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堇，月光勾勒出她倔强而单薄的侧影。
旗木卡卡西“就到这里吧。”
他低声说，然后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他伸出手，不是去拉她，而是动作迅速地解开了她手腕上的绳结。
绳索脱落，在草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堇愣住了，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被束缚得有些发麻的手腕，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卡卡西后退一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双手插回口袋，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仿佛刚才那个解开绳索的人不是他。
旗木卡卡西“你可以走了。”
他平静地说，目光望向树林深处那未知的黑暗。
旗木卡卡西“趁我改变主意之前。”
堇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恢复自由的手腕，又看了看背对着月光、看不清神情的卡卡西。巨大的震惊和不解让她一时失去了反应。
他就这样放了她？这个一次又一次阻止她、将她抓回牢笼的男人？
复杂的情绪在她眼中翻涌——惊愕，怀疑，还有一丝被这突如其来的“善意”搅动的不安。但她没有时间细想。
最终，那片沙漠重新覆盖了她眼中所有的波动。她没有说“谢谢”，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猛地转过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浓密的树林深处，身影迅速被黑暗吞噬，仿佛从未出现过。
卡卡西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她远去的、逐渐消失的脚步声，直到四周只剩下虫鸣和风声。
他抬起头，望着被树梢切割成碎片的月亮，长长地、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他放走的不仅仅是一个刺杀火影的囚犯，更是一段无法化解的仇怨，一个行走在毁灭边缘的灵魂。
而他所能做的，似乎只剩下这无声的目送，以及内心深处，那无法与人言说的、沉重的负疚与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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