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之所以叫暗河,那是因为它处于暗处,而有这么一各组织却处于明处。
——蛛影。
他的首领称作——傀。
鬼哭渊的到来是所有鬼的噩梦。
亦是这对难兄难弟的噩梦,一对十人只有一人可以活。
苏暮雨“昌河。”
苏昌河苏昌河听着背上微弱的呼吸声哽咽道“木鱼,你挺住,我们一定可以活着出去的,一定可以。”
苏暮雨“停住,你听我说。”
倾盆大雨早就模糊了苏昌河的面颊,不知是泪还是雨。
苏暮雨“昌河如果你能出去,不你一定可以出去,帮我和阿泓说一下,我没办法再陪他了。”
苏昌河“你一定会没事的,你自己去和阿泓说,进来时我和阿泓保证我们两个都会出去,我们不能食言。”
苏昌河“他还在等我们。”
苏暮雨的呼吸越来越弱,像风中残烛般随时会熄灭。他能感觉到苏昌河的肩膀在抖,不是累的,是怕。
苏暮雨“昌河……”他咳了两声,血沫混着雨水从嘴角溢出来,“鬼哭渊的规矩……改不了的。”
苏昌河苏昌河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腥味混着雨水的腥气钻进鼻腔:“我不管什么规矩!我背你出去!我们一起见阿泓!”
他说着,加快了脚步,踩在泥泞里的脚步声沉重得像敲在心上。
苏暮雨趴在他背上,能清晰地听见他急促的心跳,还有那句被雨水泡得发颤的“我们不分开”。
苏暮雨“傻……”苏暮雨想笑,嘴角却只能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暗河的人……哪有资格谈‘一起’?”
他想起阿泓小时候总爱追在他们身后,喊“暮雨哥”“昌河哥”,眼睛亮得像星星。
那时他们还以为,只要够强,就能护着彼此,护着那个总爱黏人的小家伙。
可鬼哭渊的雨,太冷了。
苏暮雨“帮我……照顾好他。”苏暮雨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别让他……走上我们的路。”
苏昌河没应声,只是咬着牙往前冲,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淌,砸在苏暮雨的手背上,烫得像火。
苏暮雨“答应我……”苏暮雨的指尖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却无力地垂落。
苏昌河“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苏昌河终于崩溃,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撑住!撑住啊木鱼!”
可背上的人,再也没了回应。
雨还在下,苏昌河背着渐渐冰冷的身体,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跌跌撞撞地走着。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肩上扛的,不只是苏暮雨的身体,还有那个再也无法兑现的承诺,和阿泓那双等不到人的、会黯淡下去的眼睛。
鬼哭渊的风卷着呜咽声掠过,像无数冤魂在哭。
苏昌河抬起头,任由雨水冲刷着脸颊,把那句没能说出口的“我也怕”,狠狠咽回了肚子里。
他必须出去。
带着两个人的份,活下去。
将人带到一个粗壮的树旁,然后一刀下去,割开了胳膊,一滴一滴血喂进苏暮雨的嘴里。
任由雨水滴在上面强烈的撕扯感,也改变不了他坚挺的面容。
活着,我们一起活着。
成了他此刻唯一的信念。
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砸在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为这片绝望的境地伴奏。
苏昌河靠在树干上,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固执地将血滴喂进苏暮雨的嘴里,动作笨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苏昌河“木鱼,你听见了吗?”他的声音在雨幕中破碎,混着雨水灌进喉咙,又腥又涩,“我说过要一起出去,就一定算数。你别想耍赖……”
苏暮雨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睫毛上挂着的雨珠,偶尔顺着脸颊滑落,像一滴迟来的泪。
苏昌河抬手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只觉得眼眶发烫。
苏昌河“你要是敢睡过去,”苏昌河咬着牙,把苏暮雨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温度渡给他。
苏昌河“我就把你藏在鬼哭渊最深处,让阿泓一辈子找不到你。”
威胁的话刚出口,喉咙就哽住了。他怎么舍得?
这是他最好的兄弟,是阿泓放在心尖上的人,是暗河里唯一能让他卸下防备的存在。
雨水中,他忽然感觉到苏暮雨的指尖动了动,极轻,像一片羽毛拂过他的手背。
苏暮雨“昌河……”
微弱的声音几乎被雨声吞没,却清晰地钻进苏昌河的耳朵里。
他猛地低头,看见苏暮雨艰难地睁开眼,眼底蒙着一层水汽,却亮得惊人。
苏暮雨“别……告诉阿泓……”苏暮雨的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带着点调皮,“我想……吓吓他……”
苏昌河“你还笑!”苏昌河又气又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苏暮雨脸上,“等出去了,我就让阿泓罚你。”
苏暮雨“好啊……”苏暮雨的声音越来越轻,“可我……好像……撑不到了……”
苏昌河“不准说傻话!”苏昌河低吼一声,突然站起身,将苏暮雨背得更稳。
苏昌河“我现在就带你出去,找阿泓,找神医,找所有能救你的人!你要是敢闭眼,我就……我就把你那些偷偷藏起来的糖全给阿泓吃!”
他背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鬼哭渊外挪,每一步都陷在泥泞里,却走得异常坚定。
雨水模糊了视线,他却像能看见出口似的,朝着一个方向执拗地前进。
背上的苏暮雨没有再说话,只是那只垂着的手,悄悄抓住了苏昌河的衣角,攥得很紧,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昌河能感觉到那点微弱的力气,心里忽然安定下来。
他知道,苏暮雨在等。
等他带他出去,等阿泓笑着骂他,等阳光驱散这鬼哭渊的阴冷。
而他,会带着这份等待,踏过这片黑暗。
活着,一起活着。
这个念头像一团火,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驱散了寒意,照亮了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