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然而，好日子往往不长久，登居有一个月的沈玦迎来了大臣们的催婚立后。

礼部尚书领着几位老臣，在早朝结束后齐齐跪在金銮殿外，红漆台阶被他们的朝服映得肃穆。

为首的礼部尚书白发苍苍，叩首时声音苍老却坚定：“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后。如今您登基已逾一月，后宫空置，宗庙无托，臣等恳请陛下择良辰吉日，选秀立后，以安民心，以固国本。”

这话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其余老臣纷纷附和，言辞恳切，句句不离“宗庙传承”“社稷安稳”，将立后的重要性抬到了不容置喙的高度。

沈曜就站在殿门内侧，刚要迈步离开，听到这话，脚步猛地顿住。

指尖瞬间冰凉，方才早朝时还在桌下悄悄勾着沈玦衣摆的雀跃，此刻尽数被寒意取代，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抬眼望去，沈玦背对着他站在台阶顶端，明黄的龙袍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男人没有立刻回头，只是沉默地望着阶下跪拜的群臣，墨眸深邃，看不出情绪，可沈曜却莫名觉得，那背影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陛下，”又一位老臣叩首，声音带着哭腔，“先帝在时，便忧心皇室子嗣单薄。如今陛下登基，肩负着传承皇室血脉的重任，立后之事，万不可再拖啊！”

沈玦缓缓抬手，示意群臣起身。

他的动作依旧沉稳，声音却比平日里冷了几分：“此事朕知晓了。立后乃国之大事，需从长计议，卿等先行退下吧。”

“陛下！”礼部尚书不肯罢休，再次叩首，“臣已拟好选秀名单，皆是名门贵女，品行端方，家世清白，可供陛下挑选。此事刻不容缓，还请陛下三思！”

沈曜站在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看着那些老臣固执的模样，看着沈玦沉默的侧脸，心头的不安像潮水般蔓延。

立后……选秀……名门贵女……这些词语像针一样，扎得他生疼。

他想起沈玦曾在御书房里对他说的话——“你就只能是朕的人”“朕说可以，便可以”。

可此刻面对满朝文武的压力，那些笃定的承诺，似乎也变得有些缥缈。

沈玦最终还是没有松口，只是冷着脸让侍卫将群臣“请”了出去。

金銮殿外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他和沈曜两人，隔着几级台阶，遥遥相对。

沈曜垂下眸，掩去眼底的酸涩与惶恐，快步走上前，躬身行礼：“皇叔。”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连自己都没发现。

沈玦转身看他，墨眸落在他泛白的指尖和紧绷的肩背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抬手，想像往常一样抚上他的脸颊，可沈曜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避开了他的触碰。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沈玦的指尖顿在半空。

他收回手，声音低沉：“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是。”沈曜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臣……明白大臣们的苦心，也知晓立后乃是国之大事。”

他想说些大度的话，想说“皇叔不必顾及臣”，可话到嘴边，却堵得他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