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沈玦走上前，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沈曜的眼眶泛红，眼底蓄着水光，却倔强地忍着没掉下来。

那副委屈又故作坚强的模样，让沈玦心头一软，方才面对群臣的冷硬瞬间消散大半。

“明白？”沈玦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唇，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那你告诉朕，你明白什么了？”

沈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沈玦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让男人的动作一滞。

“臣明白……皇叔终究是帝王，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他的声音哽咽，“立后、诞下子嗣，都是皇叔的责任。臣……臣不该霸占着皇叔。”

这些日子的放肆与挑逗，此刻都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

他以为得到了沈玦的承诺，就能在这宫墙之内拥有一片安稳的天地，却忘了沈玦首先是天子，其次才是他的爱人。

世俗的眼光，朝堂的压力，皇室的传承，哪一样都不是他们能轻易抗衡的。

沈玦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模样，心头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他抬手，用指腹拭去他的泪水，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傻瓜，哭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朕说过，你是朕的人，这话永远作数。立后之事，朕自有主张，还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

“可是……”沈曜哽咽着，“大臣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会一直催，一直逼……”

“朕是天子。”沈玦打断他的话，墨眸中闪过一丝帝王的威压，“朕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还需不着旁人同意。”

他俯身，额头抵着沈曜的额头，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沈曜，相信朕。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拆散我们。立后之事，朕会处理好，你只需安心待在朕身边，做朕的太子，做朕的爱人。”

沈曜怔怔地看着他，泪眼朦胧中，男人的轮廓格外清晰。

他眼底的坚定与认真，像一剂定心丸，让他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他抬手，紧紧抱住沈玦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放声痛哭起来，像是要将所有的不安与委屈都宣泄出来。

沈玦收紧手臂，将他牢牢拥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轻轻安抚着。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接下来的几日，催婚的奏折如雪片般递到御书房，大臣们轮番进谏，甚至有人以辞官相要挟，逼迫沈玦立后。

朝堂之上，关于立后的议论越来越多，民间也有了流言，说新帝沉迷男色，不顾社稷，引得人心惶惶。

沈玦压力倍增，每日处理政务到深夜，眉宇间的疲惫越来越重。

沈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不再像往日那样挑逗沈玦，反而变得格外乖巧，每日按时送来安神汤，默默陪在他身边，帮他整理奏折，为他研磨，却很少说话。

他知道，自己是沈玦最大的软肋。

只要他存在一天，那些流言蜚语就不会停止，大臣们的逼迫也不会罢休。

他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离开，沈玦就能摆脱这些困扰，安心做他的帝王？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蔓延，缠绕得他喘不过气。

一日深夜，沈曜看着沈玦趴在案上，疲惫地揉着眉心，心头的酸涩再也忍不住。

他轻声道：“皇叔，要不……您就选一位贵女立为皇后吧。”

沈玦猛地抬眸，墨眸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臣说……”

沈曜垂下眸，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

“立后乃是国之大事，皇叔不能再拖了。只要皇叔能安稳坐好这江山，只要天下能安定，臣……臣无所谓。”

他说的无所谓，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有多疼。

那是剜心剔骨般的疼痛，可他不能再让沈玦为了他，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沈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的疲惫被怒意取代。

他猛地起身，一把攥住沈曜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沈曜，你再说一遍！”

沈曜的手腕传来剧痛，可他却咬着牙，不肯示弱：“皇叔，臣说的是实话。您是帝王，不能只为了儿女情长，不顾江山社稷。”

“儿女情长？”沈玦怒极反笑，墨眸中满是失望与心疼。

“在你眼里，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只是儿女情长？沈曜，你忘了朕对你说过的话吗？朕说过，要护你一生，要让你留在朕身边，这些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

“不是的！”沈曜抬起头，眼泪再次滑落，“臣没忘！可臣不想看到皇叔因为臣，被天下人指责，不想看到朝堂动荡，不想看到百姓陷入危机！皇叔，臣不能这么自私！”

“自私？”沈玦的声音沙哑，“你以为你这样做，就是为了朕好？沈曜，你错了！没有你的江山，于朕而言，毫无意义！”

他将沈曜紧紧拥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他揉进骨血里，“朕告诉你，除非朕死，否则谁也不能把你从朕身边赶走！立后的事，朕会处理，你不准再胡思乱想，更不准说这种傻话！”

沈曜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颤抖与绝望，心头一阵绞痛。

他知道，沈玦是认真的。

这个男人，为了他，愿意放弃一切，愿意与整个世界为敌。

可他真的能这么自私吗？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太监总管躬身进来，神色慌张：“陛下，太子殿下，礼部尚书带着几位老臣，在殿外跪了一夜，说若是陛下不同意立后，他们便长跪不起，以死相谏！”

沈玦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墨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松开沈曜，抬手整理了一下龙袍，声音冰冷刺骨：“让他们跪。”

说完，他转身看向沈曜，眼底的怒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的温柔。

他抬手，轻轻拭去沈曜脸上的泪水，指尖温热：“沈曜，等着朕。朕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朕唯一想护着的人，谁也不能逼朕做不愿做的事。”

他转身走出御书房，明黄的龙袍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背影决绝而坚定。

沈曜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他知道，一场硬仗，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