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皮人形的手指刺入心口光环的瞬间,整个世界突然失去。疼痛每根神经蔓延,却不是肉体上的痛楚——更像有人用冰锥撬开天灵盖,把记忆像旧档案般一页页撕碎重组。
"看清楚。"花冠剪影直接在脑内震荡,她冰凉的手掌住我的眼睛,"这才是你的来处。"
视网膜上炸开刺目的白光。紫晶矿山深处的洞窟在视野里清晰,岩壁上嵌满发光晶体,照得中央水晶棺如同琥珀。棺少女穿着破的白色长裙,胸口开花的荆棘像活物般蠕动。当那张与我完全相同的脸突然睁开眼睛时,喉间控制地溢出哽咽。
"这不可能..."
藤蔓突然收紧脚,那些的人嘴齐声嗤笑:"自欺欺人!"它们喷出的酸雾在空气中凝结成画面——大学宿舍照镜子的我,镜面突然浮现出花冠的倒影。记忆被污染,连带着四年大学生活都开始褪色,仿佛只是被植入的虚假程序。
花冠剪影的指尖突然生出花刺,狠狠进我的腕。"需要更多证据?"随着的话语,更多碎片顺着血管逆流而上:戴花冠的女性站在巨树之巅接受朝拜、同样的女性被锁链勒出血痕、精灵长老举着滴血的长杖念诵咒文...
腕的紫晶石纹路发烫,投射出的立体星图将我们隔开。树皮人形在黑色藤围攻中踉跄后退,它腐朽的声线穿透混乱:"分裂的代价...就是封印松动..."
花冠影突然攥我的下巴强迫对视。她的瞳孔里浮现出奇异纹路,与白桦圣所顶棚的晶石阵列完全相同。"感受共鸣。"她话音未落,矿山记忆中的少女突然剧烈挣扎,缠绕她的藤蔓发出焦臭。我们隔着时空同时弓起背脊——某种无形的纽带正在共振。
剧痛中瞥见圣所地面裂开的缝隙里更多黑色藤蔓正喷涌而出。它们不再攻击树皮人形,而是疯狂向我脚下聚集,尖端裂开形成吸盘状器。最粗的那根藤蔓突然直立而起,表面浮现出与水晶棺少女胸口完全相同的荆棘花纹。
"它们要的是这个。"花冠剪影突然松开手,指向我锁骨处蔓延到耳后的荧光纹路。皮肤下的根须正在急速生长,血管网变成透明的枝丫状。当第一根黑色藤蔓的吸盘贴上脚踝时,整片皮肤立刻浮现出矿山少女相同的荆棘图案。
紫晶石阵列突然发出高频嗡鸣。十二棵白桦树同时抖动枝叶,树皮剥落后露出的金属层折射出刺目光。悬浮的晶石组成锁链缠住右臂,最末端的石头自动嵌入腕部图腾中心。
"别抗拒!树皮人突然扑来按住我的肩膀,它干枯的手指居然在发抖,"紫晶石在帮你建立屏障——"
花冠剪影的冷笑截断话语。她突然化作流光钻入我鼻腔,脑内顿时响起千百个人的尖叫。视线被撕成两半:左眼看到白桦圣所里崩裂的水晶地面右眼却看到矿山深处水晶棺少女正在融化。两种视角在颅骨内碰撞,太阳穴突突跳频率与心口光环完全同步。
黑色藤蔓趁机缠上脖颈,吸盘紧贴喉结。无数嘈杂声直接灌入耳道:\
"叛徒!"\
"容器!"\
"第七次轮回的赝品!"
晶锁链突然收缩,勒进皮肉的疼痛反而让意识片刻。矿山记忆中的少女正对我做口型,通过共鸣传来的信息灼烧着视网膜那是立体坐标图,还有三个的大字:别醒来。
花冠剪影的意识突然在脑内尖叫:"她在骗你!"同时有新的记忆碎片炸开:水晶棺里的少女嘴角诡异地扬起,她胸口的开花荆棘突然暴长,刺穿棺盖直取我的咽喉...
右腕的紫晶石图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所有晶石脱离白桦树飞来,在面前拼成旋转的棱镜。当黑色藤蔓的尖刺与花冠剪影的花刺同时触及棱镜表面时,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然后是无法形容的冲击波。
我被气浪掀飞撞在水晶王座上,后脑勺磕到坚硬的扶手。花冠剪影被震出,实体变得半透明。黑色藤蔓集体枯萎,但腐蚀性的汁液在地面烧出蜂窝状的坑洞最骇人的是树皮人形——它胸口被断裂的藤蔓贯穿,正汩汩流出荧光绿的液体。
"时间...不..."它每说,嘴里就涌出更多发光液体,"矿山里的...才是主体...你只是..."
冠剪影突然扑向它,却被突然复苏的紫晶石锁链缠住脚踝。她发出非人的尖啸,身体在实体与虚影间快速切换。我挣扎爬起来,却发现四肢不受控制——皮肤下的荧光根须已经蔓延到指尖,每个关节都像被纤维接管。
视网膜上的矿山坐标突然开始闪烁。水晶棺少女的影像不断放大,她胸口的花苞正在绽放,每片花瓣都浮现出我记忆里的片段。当开到第七朵,花蕊里突然睁开一只纯黑的眼睛。
紫晶石棱镜突然解体,碎片暴雨般射向花冠剪影。她不得不松开树皮人形闪避,而濒死的守护者最后力气将某物抛向我——那是块刻满符文的树皮,在空中就自动燃烧起来。
灰烬落在手背瞬间,皮肤浮现出微缩地图。某座山峰的轮廓正在发光,与视网膜上的矿山坐标完美重叠。皮人形彻底瘫软前,嘴唇蠕动着传递最后的讯息:\
"在被污染前...找到她..."
花冠剪影发出愤怒的嘶吼,她周身爆开的能量波震剩余的白桦树。我趁机抓起地上一块锋利的紫晶石碎片,毫不犹豫扎进心口的光环。
世界突然安静了。
所有声音都像隔着一层厚玻璃。花冠剪影的虚影被某种力量拉扯着变形,黑色藤蔓的残骸化作粉尘悬浮在半空就连皮肤下蔓延的荧光根须也停止生长,定格成诡异的身状。
只有视网膜上的矿山坐标越来越亮,水晶棺少女的影像正对我伸出手。当她的指尖几乎穿透虚拟与现实的界限时,紫晶石碎片突然在心口光环里融化了。
滚烫的液体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清楚看到右手自动抬起来,蘸着心口渗出的荧光液体,在地面画下完整的矿山路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