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喘着粗气冲上研究所门前的台阶，膝盖因为剧烈奔跑而隐隐作痛。夕阳的余晖将整条1号道路染成橘红色，草丛里传来绿毛虫窸窸窣窣的爬行声。手表五点零，比约定时间晚了整整三分钟。

"大木博士！"我用力推开研究所的玻璃门，金属门框撞在墙上刺耳的声响。实验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几个空置的培养舱整齐排列在墙边，控制台的屏幕还亮着蓝光。

后院传来的人声。我三步并作两步穿过走廊，推开后门时，眼前的景象我的胃部猛地收紧——草坪上散落着彩带和气球但原本应该站满新晋训练家的场地现在空空荡荡。只有大木博士的白褂在色中格外醒目，他身边站着个杰尼龟的刺猬头少年。

"啊，林远。"大木博士转过身，镜片反射着最后一缕阳光正好赶上收尾工作。"

刺猬头少年嗤笑出声，手指有一下地抚摸着杰尼龟光滑的头顶。"收尾博士您太客气。明明是被挑剩下的残次品。"他的目光我肩膀，投向研究所后的处。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团橘红色的影子正暴躁地抓挠着树皮。那是一只小火龙，但它尾巴上的火焰比图鉴上记载的要旺盛得多火星随着它愤怒的动作不断迸溅到草地上。

"最后一只"我的声音有些发涩。父母研究笔记里记载的御三家选择仪式，应该是庄重而充满期待的场合。现在却只剩下烧焦的草和这只明显情绪的宝可梦。

大木博士推了推眼镜："其他孩子都带着自己的搭档出发了。这只小火有些...特别。"他递来一个球和宝可梦图鉴，金属外壳在掌心泛着凉意，"它拒绝进入精灵球，已经烧伤三个工作人员了。"

"特别？根本是缺陷品。"刺猬头少年——现在我想起来他叫小茂，是镇长的孙子——杰尼龟举到脸旁，水箭龟幼崽配合地喷出细小的水花，"连最基本的服从都没有。不过这种迟到专业户来说倒是绝配。"

小火龙停止抓挠树干，竖瞳直勾勾盯着我们。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它的目光让我想起常磐森林里受伤的猴怪，那种混杂着疼痛与戒备的眼神。

"我要它。"话脱口而出时我自己都吃了一惊。但看着小茂瞬间阴沉的表情，某种快意顺着脊椎窜上来。我向前走去，草叶擦过裤腿发出沙沙声响。

小火龙立刻摆出攻击姿态，背鳍竖起像喉咙里滚动着低咕声，尾巴上的火焰"噼"爆响。

"小心！"大木博士的警告和炽热的火焰同时袭来。橘红色的火柱迎面扑来，热浪灼得睫毛卷曲。本能地抬起胳膊挡在面前，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预中的剧痛没有出现。我放下手臂，发现掌心前方悬浮着半透明的屏障，火星像撞上玻璃的雨滴般四散滑落小火龙跌坐在地上，胸脯剧烈起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小茂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他连训练家执照都没有！"

大木博士快步走来，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有趣，非常有趣。林远，你父母研究过超能力系宝可梦吗？"他的镜片上闪过一连串数据流，但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小火龙身上。

它慢慢站起来，歪着头打量我。暮色渐浓，它尾巴的火焰成了唯一源，在我们之间的草地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我单膝跪地，平视着它琥珀色的："就算全世界都觉得你是残次品，我也会让你成为最强的搭档。"

小火龙的鼻孔喷出两缕烟。它突然伸出爪子，在我还没来得及缩时，粗糙的爪垫轻轻按在我的掌心。某种异的暖流从接触点扩散开来，像是有人在我血管里注入了液态阳光。

"看来它认可你了。"大木博士的声音里笑意，"不过我得提醒你，这只小火龙的火焰温度比正常值高出23%，它的父母..."

小茂把杰尼龟塞进精灵，金属碰撞打断了博士的话。"无聊的苦情戏。"他走向大门，运动鞋碾过彩带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石英联盟见——如果你们能走到那里的话。"

夜幕完全降临了。我小心地把精灵球别在腰带上，小火龙蹲在我脚边，尾巴的火焰照亮了返程的小。大木博士坚持给我们准备了露营装备，此刻背包侧袋插药和解毒剂，随着步伐轻轻碰撞。

我们在1号道路的界碑旁生起篝火。龙好奇爪子拨弄火焰，两种色阶橘红交织在一起。我翻开图鉴，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原来如此...你的火焰确实异常。"

它突然抬头，一道银亮的光泽在瞳孔深处闪过。我住，那绝不是火焰的反光。等我再要细看，它已经低头啃我放在地上的树果了，尖牙轻易刺穿果皮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远处的常磐森林传来猫头夜鹰的鸣叫。我往火堆里添了根树枝，火星旋转着升向星空。小火龙吃饱蜷成一团尾巴的火焰稳定燃烧着，热度刚好驱散夜间的寒意。它眼皮开始打架但每次快要合上时又会猛地惊醒，警惕地扫视黑暗"睡吧。"我轻轻按住它嶙峋的背脊，鳞片比想象中柔软，"我守夜。"

它发出介于呼噜和叹息之间的声音，终于让脑袋枕在前爪上。火光中能看到它左侧第三根背鳍有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我鬼使差地伸手触碰，它却在睡梦中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星光落在我们交叠的手爪上。远处传来肯泰罗群奔跑的闷响，大地微微震颤。我望着黑绒般的夜空，第一次真切意识到：旅程真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