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噩梦

林姜猛地回神忙脚乱地理了理鬓发，深吸几口气想压下那过快的心跳，可一想到方才慕声的那一声“娇娇”，脸颊又不争气地热起来。

林姜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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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郡守府的小厅里早已摆开了一桌饭菜。

林郡守、凌妙妙与林姜围坐案前，跳跃的烛火在三人眉眼间投下暖融融的光晕，将周遭的静谧都染得温柔起来。

林姜望着桌上几道菜，油光锃亮的糖醋鱼泛着琥珀色，翠绿的时蔬衬得白玉瓷盘愈发雅致，那股子混着鲜与香的气息直往鼻尖钻。

她眼睛瞪得溜圆，满脸讶异地看向凌妙妙：

林姜阿姐！这竟是你做的？我不过离家几年，你竟练就了这般好手艺？

心里暗暗想起白日里自己那盒捏得歪歪扭扭、勉强能看的糕点，脸颊便微微发烫，再瞧着桌上这色香味俱全的菜式，愈发觉得阿姐的手艺实在厉害。

凌妙妙笑着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糖醋鱼，鱼肉颤巍巍的，裹着晶莹的酱汁：

凌妙妙快尝尝，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林姜赶忙夹起鱼肉送入口中，酸甜的滋味先是在舌尖炸开，紧接着便是鱼肉的鲜嫩滑溜，连鱼刺都挑得干干净净。

她立刻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林姜好吃！太好吃了！阿姐这手艺，比外头酒楼的大厨还要厉害数倍！

林郡守也笑着夹了一筷，细细品过，欣慰地看向凌妙妙：“我们乖宝真是长大了。你何时学会做这些的？从前你从不曾踏足百姓集市，在家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莫说下厨，便是扫地都没沾过手。如今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爹爹不知道的本事？”

凌妙妙被夸得耳尖发烫，望着父女俩好奇的目光，忙找了个借口：

凌妙妙是小绾和画意教我的呀，你看我学得快不快？

林姜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混不清地仰头夸赞：

林姜阿姐最厉害了～

林郡守却没就此打住，又道：“不止这些，爹总觉得你近来性子也变了许多，和从前判若两人似的。”

凌妙妙闻言，眼眶倏地红了，垂下眼睫没说话。

林姜见状，连忙握住她的手：

林姜阿姐现在这样也很好呀，不管阿姐变成什么样，都是我最最最爱的人！

凌妙妙好啦～

凌妙妙吸了吸鼻子，沉默片刻，抬眼看向林郡守：

凌妙妙爹，其实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你也是我的爹爹，可后来……你离开了。

“乖宝是做了噩梦？”林郡守连忙道，语气里满是疼惜。

凌妙妙也不算噩梦，那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和这里的一切都不一样。

林姜顿时来了兴致，支着下巴听得格外认真。

凌妙妙就说那个世界吧，连一只妖都没有。

“一个妖都没有？”林郡守惊得扬了扬眉，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凌妙妙嗯。

“那该是何等太平的世道。”林郡守轻叹，眼里闪过一丝向往。

凌妙妙在那个世界里，我过着全然不同的人生。生在一户寻常人家，爹娘都是普通人，家里不算富裕，却从没让我受过半分委屈。

凌妙妙小时候的我整天傻乐呵，爱多管闲事，还总头脑发热。本以为会一直那样乐呵下去，直到有一天……

耳边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林姜忽然觉得脑袋一阵轰鸣，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太阳穴里扎着。

零碎的片段争先恐后地往脑海里涌，有滴落的雨声，还有一个反复回荡的声音，温柔又急切：

“娇娇……”

“娇娇……”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恍惚间，似乎还映出个模糊的身影，正隔着氤氲的水汽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