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恍惚间,似乎还映出个模糊的身影,正隔着氤氲的水汽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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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突然猛地站起身,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林姜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慌乱,眼神还有些发飘
林姜阿姐,爹……我、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歇着了。
“我的乖宝是怎么了今天太累了吗”林郡守关心道
林姜摇摇头安慰道
林姜我没事啦 爹 阿姐你们快些吃,我就是今天吃了太多糕点腻的慌,我回去早点歇息就好啦
凌妙妙那阿姜有事一定要跟我们说
林姜好 阿姐 爹那我先回房啦
说完她便攥紧了袖口,几乎是快步的离开连廊下的灯笼被风晃得明灭不定,都没敢回头看一眼。
林姜几乎是一路跌撞着冲回自己的院落,刚踏进门便扶着冰凉的廊柱大口喘气,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洇湿了鬓边的碎发。
内室只点着一盏琉璃小灯,昏黄的光晕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她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下去,脊背抵着微凉的木面,双手却死死捂住耳朵。
方才那瞬间闪过的画面愈发清晰了不是太仓郡熟悉的雕梁画栋,也不是青石板路上的车马喧嚣。
那是间全然陌生的屋子,摆着软绵绵的、能陷进半个人的椅子,窗边嵌着通透得像冰的板子,往外望去,竟是鳞次栉比的高楼,直插墨蓝色的夜空。
她恍惚走进另一间屋,里头飘着饭菜香,一个妇人系着奇怪的围裙在灶台前忙碌,听见动静回头时,眉眼明明该是模糊的,她却偏偏看清了那双眼睛,温柔得像春日里化了一半的雪,带着融融暖意。
“娇娇,放学了呀。”妇人笑着擦了擦手,声音轻快,“饭快好了,洗洗手来吃。”
林姜猛地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肩膀控制不住地轻颤。
她自小在太仓郡长大,娘亲早逝,爹爹和阿姐把她护得周全,从未受过半分委屈,怎么会对那样光怪陆离的场景如此熟悉?
那透明窗台外的高楼,那软绵绵的椅子,还有那声自然亲昵的“娇娇”,都像刻在骨头上的印记,一触碰,便引得心里空落落的,疼得发慌。
喉间溢出细碎的气音,林姜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轻得像梦呓:
林姜妈妈………
尾音尚未消散,眼前忽然一黑,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她歪倒在门板边,发髻散了几缕,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苍白的脸,彻底失去了意识。
廊下灯笼被夜风吹得晃出细碎的影,慕声隐在廊柱后,指尖捻着片梧桐叶。方才席间林姜突然起身时带起的慌乱,还有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都落进了他眼里。
他悄无声息地跟着,刚到院门口,就听见屋内飘出一声极轻的“妈妈”,随即再无动静。
推门时,廊下微光正照在门板边,林姜歪在那里,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像宣纸上晕开的淡墨。
慕声眉峰微蹙,几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她身子轻得像片将落的叶,呼吸微弱得几乎要融进夜色里。
他小心避开她散落的银簪,将人抱到床榻边,掖被角时指尖擦过她鬓角的冷汗,凉得像浸了秋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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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关于阿姜的身世小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