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声眉峰微蹙，几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她身子轻得像片将落的叶，呼吸微弱得几乎要融进夜色里。
他小心避开她散落的银簪，将人抱到床榻边，掖被角时指尖擦过她鬓角的冷汗，凉得像浸了秋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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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窗纸透进些微月白，将案上的青瓷瓶映出淡淡的轮廓。
林姜是被心口那阵空落落的疼惊醒的，眼皮重得掀不开，勉强睁开条缝，先撞见床边一道玄色身影——竟是慕声。
他没坐椅凳，就那样半倚在床沿，月光漫过他垂落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指尖还无意识地摩挲着什么，倒像是守了许久。
林姜呼吸一滞，沙哑的嗓音带着刚醒的迷蒙：
林姜子期……
她动了动身子，才发觉浑身酸软，茫然地望着他：
林姜我怎么会晕倒？你怎么会在这？
慕声被她这声“子期”唤得心头一跳，耳尖悄悄泛起热意。
总不能说自己方才在席间听了些零碎，见她神色不对才悄悄跟来。
他不自然地别开目光说道：
慕声我刚路过你院外，见门没闩好，推门时正瞧见你倒在门口，便……便将你抱进来了。至于你为何晕倒，我也不知，不过看情形应是无碍。
林姜皱着眉想了想，脑子里空空的，昨夜那些光怪陆离的片段像被晨雾遮了，只剩些模糊的影子。
她只当是自己近日事太多没歇好，便甩了甩头，对他露出个浅浅的笑：
林姜谢谢你啦，子期。
慕声被她这一笑晃了神，面色更热，轻咳一声掩饰慌乱，起身便要走：
慕声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转身时脚步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又像是脱口而出，他侧着身，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花瓣：
慕声娇娇……
这两个字极轻，却像颗小石子投进林姜心里，漾开一圈的涟漪。
她愣了愣，还没来及回应。
慕声已快步退出了房间，门被轻轻带上，只余下满室月光，和她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次日，柳拂衣背着简单的行囊立在廊下，目光沉沉地望向慕瑶的房门，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包袱带。
心底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愧疚，他在心里无声呢喃：“对不起，阿瑶。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既然从一开始，我便是怀着目的与你接近，那便当我们从未相识过吧。”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脚步轻得像要避开所有声响。
可刚走两步，远处飞来一只折纸鹤，翅尖沾着微光，稳稳落在他掌心：“拂衣，暂留慕家姐弟身侧，勿要妄动。”
柳拂衣一怔，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线缓缓松开。
还好，还能有理由跟他们一起走下去。
慕瑶的屋内，窗棂外的风卷着几片落叶掠过。
慕瑶今日便要离开太仓了，你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
慕声颔首，身上背着玄色的包袱
慕声都好了。阿姐呢？
慕瑶我也收拾好了。
她嘴上说着，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慕声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轻声道：
慕声阿姐似是心绪不宁。
慕瑶没有的事。
话虽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抬眼望向门外，目光越过庭院，落在不远处的两座院落。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着，满是对林姜与凌妙妙的不舍，那几日与她们的相处，她很开心。
慕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恰好落在林姜院落的方向，檐角的铜铃在风里轻轻摇晃。
慕声不与林小姐她们道别吗？
慕瑶眼神微闪，避开了他的视线，声音轻得像叹息：
慕瑶道别的话，我说不出口。捉妖人本就该四海为家，以漂泊为命。而她们，应该安安稳稳地留在这太平郡里，一生顺遂无忧。是我，本就不该与她们生出任何羁绊。
慕声垂下眼睫，指尖划过包袱，心里泛起一阵自嘲“是啊，她本就该是郡守府里无忧无虑的小姐，安安稳稳，一生顺遂，不该与他这样的人有任何牵扯。”早知道昨夜，就该好好跟她说声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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