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说得轻，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慕声沉寂的心湖里漾开圈圈涟漪。
他怔怔地望着她，看着她眼里清晰的自己，喉头发紧，那些盘踞心底多年的自厌，竟在这一刻，悄悄松动了一角。
—————————
林姜见他眸光发怔，慌忙转了话头，指尖在身侧悄悄蜷了蜷：
林姜说起来，我还是得把术法练得再扎实些。等我厉害起来，就能好好护着阿姐了。
她说着便抬手结印，指尖凝起细碎的光：
林姜炸火花，破！
不远处的草丛里“噗”地绽开一小团金红火花，像被风吹落的星子。
慕声唇边漾开点浅淡笑意，没多想，只随意抬手挥出：
慕声破！
刹那间，漫天星火骤然炸开。
金黄色的光流拖着长尾冲上夜空，又簌簌落下来，像打翻了天帝的琉璃盏。
林姜仰头时，发梢都沾了细碎光尘，眼里盛着整片璀璨星河：
林姜好漂亮啊……
慕声转头望过去时，正撞见烟花在她瞳孔里明明灭灭。
她侧脸的轮廓被染上暖融融的光，鼻尖微翘，唇角还凝着未散的笑意，连睫毛上沾的光屑都像会说话。
不知是谁先动了目光。
林姜忽然转过头来，撞进他来不及收回的视线里。
四目相对的瞬间，漫天烟花仿佛都停了。他眼里有她的影子，她眼里映着他的眸光，连空气里浮动的烟火气，都突然变得滚烫起来。
她望着慕声眼底那片仿佛盛着星光的深潭，方才仰头看烟花时的雀跃慢慢淡了，心跳却像被什么东西拨快了半拍，咚咚地撞着心口。
林姜只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指尖都泛了热。
她猛地低下头，双手下意识按在胸口，那处传来的咚咚声又急又响，像是要撞碎皮肉冲出来。
林姜那个……时辰不早了，我、我先回去歇息了。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尾音几乎要飘起来。
话刚说完，她甚至没敢抬头看慕声的表情，转身就往回跑。
宽大的衣袖被风带得猎猎作响，脚步踉跄着，像只慌不择路的小鹿。
身后的烟花还在炸开，金红的光映着她仓促离去的背影，裙摆扫过草地时带起细碎的草屑。
慕声望着那道越跑越远的身影，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碰过她的微凉触感。
他眸底的星光慢慢沉下去，最终落在她消失的方向，唇边却不由自主地漾开一抹极浅的笑，被漫天烟火的光，悄悄染得温柔。
林姜跌跌撞撞扑到床榻上，连外衫都没来得及脱，就用锦被蒙住了头。
胸腔里的心跳仍像擂鼓，方才慕声眸底的温柔、唇边的浅笑，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转。
许久意识渐渐模糊时，梦里的场景忽然鲜活起来。
仍是那片放着烟花的草地，只是周遭的喧嚣都褪成了朦胧的背景。
慕声就站在她面前，眉眼比月色还柔和，伸手轻轻抚过她的发鬓。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暖意，一路滑到她的下颌，轻轻抬起。
她被迫仰着脸，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没有了平日的清冷疏离，只有化不开的浓情，像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他低头靠近，呼吸拂过她的唇瓣，带着清冽的草木气息。
慕声娇娇。
他轻声唤她，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低哑动听。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