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漫过厨房的青砖地，混着灶膛里飘出的草木灰气息，在檐下凝成淡淡的白雾。叶洛璃正在陶炉前，火光在她侧脸跳动，把鬓边那缕碎发映得泛着金红，腕间银镯随着动作轻响，倒比药汁沸腾的咕嘟声更清透些。
欧阳少恭“师姐”
叶洛璃回头，见少恭站在门槛边。
叶洛璃“少恭？”
少恭缓步走到灶台边，紧紧盯着叶洛璃不想错过她的一丝表情变化，轻声问道：
欧阳少恭“上次在翻云寨师姐曾说听到过玉衡的消息？”
叶洛璃顿了顿，望着眼前的人，忽然想起屠苏曾说过少恭一直在寻找复活之法，复活他的心爱之人
叶洛璃“是。”
少恭紧跟着问道
欧阳少恭在哪里听过，请师姐告知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响了一声，溅出点火星落在地上。叶洛璃叹了一口气，道
叶洛璃“少恭。你行医多年，该比谁都清楚。人死如灯灭，魂魄散入天地，哪有重来的道理？”
叶洛璃玉衡就算能聚灵气，用它强行留人，最后只会造出个空壳子，那不是你要的人。”
欧阳少恭“我只要她回来。哪怕只是空壳子，我也能守着。
砂锅盖上的水珠顺着边缘滚落，砸在灶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叶洛璃关掉炉火，药香渐渐淡了些，她望着少恭那双沉溺在过往里的眼睛，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叶洛璃“你守的不是她，是你自己不肯放下的回忆。”
少恭没说话，只是转身走到窗边。
叶洛璃“明日中秋，琴川的灯会该开始了。少恭，去看看吧。活人总不能一直背着死人过日子。”
欧阳少恭师姐，你不曾爱过一人上天入地而不得，又怎会理解我的感受
欧阳少恭师姐，还请告知
叶洛璃罢了，我也想看看你们的结局。这几年我在山下游历，四处寻宝确实听过玉衡。说起来你也是与它有缘，我曾听说，玉衡碎片就在青玉坛中。
#欧阳少恭青玉坛？师姐莫要诓我，若在青玉坛，我怎么会不知道。
叶洛璃据我所知，雷严一直追求长生之法，你留在青玉坛不也是为了给他炼药吗
欧阳少恭多谢师姐，我会去证实的
陵越这段时间发现总是找不到屠苏，结合之前叶洛璃的态度，陵越也大概知道屠苏是在有意躲着自己
陵越不在方家，在药炉也找不到你，你在躲着师兄
百里屠苏当然不是
陵越你的伤怎么样了
陵越让我给你把把脉吧。
百里屠苏好的差不多了。
陵越既然都好了，明天就跟方小姐和朋友们告辞，跟我回天墉城。
屠苏喉结动了动，视线飘向窗外那棵正落叶子的老槐树。没有回答
陵越怎么了？
百里屠苏师兄。
百里屠苏我想继续留在琴川
百里屠苏三年前在剑阁盗剑的人和三年后杀害肇临的鬼面人。我想查清楚他们的身份，然后再回天墉城。
陵越你放心吧，等我回山之后，就会禀告掌教真人查清楚这件事情。
百里屠苏可如果我回天墉城，鬼面人就很难露面了。
百里屠苏他们要的是焚寂，只有我留在山下才能引他们出来
陵越正是因为你留在这里，才会更危险。
陵越我收到了掌教真人的信，带你立刻回天墉城，你必须跟我回去。
百里屠苏掌教真人根本不明白状况
陵越他不明白，难道我也不明白吗？
陵越你不听掌教真人的话，难道连师兄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陵越退一步说，师尊闭关前说了什么，你都忘记了吗？
屠苏猛地抬头，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促，随即俯身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闷响。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陵越叹了一口气，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屠苏如此坚持。放缓语气道
陵越洛璃来找过我。我想这也是你的意思吧
陵越沉默片刻，伸手扶起他，轻叹一声:
陵越“也罢
陵越“肇临一事还未有结果，你回去倒不如留在琴川自在。”
百里屠苏多谢师兄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轻浅的脚步声。叶洛璃端着药碗进来，青瓷碗沿还冒着热气
叶洛璃“师兄不多留几日吗？”
洛璃刚跨过门槛，就听见那句“明日便走”，当即把药碗往桌上一放，眼尾微微上挑
叶洛璃“马上便是月圆了，琴川的中秋节最是热闹
陵越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天边已有一弯月牙悄悄爬上树梢。他想到屠苏的煞气在月圆之夜必会发作，点了点头：
陵越也好，过了月圆之夜，我也能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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