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料峭的清晨,林夏将最后一片金箔银杏叶嵌入相册,指尖触到纸页边缘微微凸起的字迹——那是昨夜顾沉昏迷时,用颤抖的手写下的“别怕”。窗外的银杏枝桠在晨风中轻晃,枝头竟冒出几粒嫩绿的新芽,在灰白的云层下显得格外倔强。
重症监护室的门缓缓推开,林夏攥着保温桶的手指骤然收紧。顾沉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各种管子,却仍努力朝她眨了眨眼。“今天...该换药引了。”他气若游丝,枯瘦的手指指向床头——那里摆着她昨夜匆忙带来的铁盒,银杏叶标本在晨光中微微发亮。
主治医师将林夏叫到办公室,窗外的玉兰树开得正好,却衬得医生的神情愈发沉重。“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下一轮化疗。”话音未落,林夏忽然从包里掏出厚厚的笔记本,扉页上密密麻麻记录着顾沉每次治疗的反应、饮食偏好,甚至连他梦中呓语都被工整抄录。“我查过资料,中医或许...”她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请给我们最后一次机会。”
回到病房时,顾沉正盯着窗外出神。林夏将温热的药汤递到他唇边,突然瞥见他掌心藏着的东西——是片被揉皱的银杏叶书签,正是那本明代线装书里掉落的那枚。“你看。”顾沉艰难地将书签抚平,“烧焦的地方...长出了新纹路。”
暮色四合时,林夏把熬好的中药倒进保温杯,突然发现顾沉的手正伸向窗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株野生银杏树苗不知何时从砖缝里钻了出来,嫩绿的叶片在晚风中轻轻摇晃。“我们...把它种到古籍馆。”顾沉低声说,“等它长成,就用它的叶子...做真正的药引。”
林夏俯身将额头抵在他手上,泪水滴在那片重生的银杏叶书签上。远处传来惊蛰的雷声,细密的春雨敲打在窗玻璃上,混着监护仪平稳的滴答声,为这场与命运的博弈,写下新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