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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外的薄荷糖与两枚硬币

错位同桌俏冤家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刘潇梧正把第三颗薄荷糖塞进嘴里。

产房的门紧闭着,红色的指示灯在走廊尽头明明灭灭,像极了初中教室后墙那块被粉笔灰糊得看不清数字的倒计时牌。他西装裤的膝盖处皱成一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磨得发亮的硬币——那是初二那年祁灼月打赌输给他的,五毛面值,边缘早就被摸得圆滑,却被他当成宝贝揣了快二十年。

“家属别紧张,产妇情况很稳定。”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过,见他脸色发白,忍不住多嘴劝了句。

刘潇梧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稳定?他此刻的心跳大概能赶上当年跑八百米最后冲刺时的频率。

十七岁的夏天突然撞进脑海。也是这样黏腻的热,祁灼月把冰镇可乐贴在他后颈,吓得他手里的物理试卷飘到了地上。“喂,刘潇梧,”她晃着两条长腿坐在课桌上,马尾辫扫过他的肩膀,“下午篮球赛你要是敢输,就给我抄一个月的英语单词。”

他当时正忙着捡试卷,没看见女孩转过去时悄悄红了的耳根。后来那场球他拼到膝盖磕出淤青,最后三十秒投进绝杀球,下场时浑身是汗,祁灼月递过来的矿泉水瓶上还留着她的牙印。

“刘潇梧!”

产房的门“咔嗒”一声开了条缝,护士探出头喊他。刘潇梧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等候椅的金属扶手,疼得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揉。

“生了!龙凤胎!”护士脸上堆着格外灿烂的笑,“哥哥六斤六两,妹妹六斤二两,母女母子都平安!”

“龙凤胎?”刘潇梧愣住了,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祁灼月当年用黑板擦砸中了后脑勺。他以为只会有一个小生命,却没想到是两个,像极了他们初中时总被老师调侃的“捆绑销售”——毕竟这对同桌的吵闹声,从来都是打包出现的。

隔着两道薄薄的被子,他听见两道细微的哭声,一个洪亮些,一个软糯些,像两只刚破壳的小猫在互相呼应。那一瞬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软得一塌糊涂。他想起初三毕业典礼那天,祁灼月抱着他的校服外套在操场角落哭,说以后再也不能抢他的早饭了。他当时笨手笨脚地拍着她的背,兜里揣着准备了三个月的告白信,最后还是没敢拿出来。此刻他忽然想,要是那时候说了,是不是就能早几年听到这样的哭声?

“我能进去看看吗?”他声音发紧。

“等会儿吧,产妇刚睡着。”护士把两个襁褓抱去了婴儿室,“你先去办下手续,顺便跟家里报个喜。”

刘潇梧点点头,转身往护士站走,脚步还有些飘。走廊的窗户正对着医院的后花园,几株玉兰开得正好,白色的花瓣被风吹得晃晃悠悠。他忽然想起祁灼月第一次给他带早餐的样子,她把热乎的肉包塞进他手里,自己啃着一个菜包,说减肥。其实他早就看见她前一晚在宿舍偷偷吃泡面了——那时候的她,连撒谎都带着点笨拙的可爱。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问他要不要给孩子取个小名。刘潇梧靠着墙,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想起初中时祁灼月总喊他“刘小狗”,而他回敬她“祁小财迷”,忍不住笑了。敲出两个名字:刘小宝,祁小贝,像他们俩当年在草稿纸上画的简笔画小人。

高二那年冬天,他感冒发烧,趴在课桌上昏昏沉沉。祁灼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他围上,带着淡淡的橘子味。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额头,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却还是硬着头皮骂他:“刘潇梧你是不是傻?不知道多穿点吗?”那天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突然就觉得,发烧好像也没那么难受。现在想想,那围巾上的橘子味,或许是她偷偷喷了姐姐的香水?

办理手续的窗口前排着队,前面是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妈妈,孩子在怀里哼唧,妈妈轻声哄着,声音温柔得像羽毛。刘潇梧的目光落在那孩子的小脸上,忽然想起高三拍毕业照那天,祁灼月站在他旁边,偷偷用鞋跟踩他的白球鞋。摄影师喊“三二一”的时候,她突然往他这边靠了靠,马尾辫扫过他的脸颊,痒得他差点笑出声。当时他只觉得慌乱,现在才品出那瞬间的甜。

“下一位。”

刘潇梧回过神,快步走到窗口。递材料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玻璃,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

手续办得很顺利,护士把他领到婴儿室门口。隔着玻璃,他看见两个小小的婴儿并排睡着,哥哥睡得沉稳,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妹妹则不安分地动了动,小嘴巴微微张着,像极了祁灼月睡觉的样子。

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他想起求婚那天,在他们学校的操场上,他单膝跪地,手里拿着戒指,紧张得说不出话。祁灼月看着他,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刘潇梧,”她踢了踢他的膝盖,“你当年要是敢跟我告白,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当时只顾着傻笑,现在看着玻璃里那两个小小的生命,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值了。

手机又响了,是岳母打来的,问他祁灼月醒了没有。刘潇梧说还没,挂了电话,转身往产房走。

路过走廊拐角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太太正拄着拐杖慢慢走,旁边跟着个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正拿着颗糖往老太太嘴里塞。

“奶奶,甜不甜?”

“甜,比你爷爷当年给我买的水果糖还甜。”

刘潇梧停下脚步,眼眶忽然有点热。他想起小时候,奶奶也总给他买糖吃,说吃糖能让人开心。后来遇见祁灼月,她总抢他的糖吃,却会在他不开心的时候,偷偷在他书包里塞一颗薄荷糖——就像现在他嘴里含着的这颗,清清凉凉,带着熟悉的味道。

产房的门开了,护士朝他招手:“可以进去了,动作轻点。”

刘潇梧放轻脚步走进去。祁灼月躺在床上,脸色还有点苍白,头发散在枕头上,睡得很沉。他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有点凉。

“辛苦了。”他低声说,声音有点哽咽。

祁灼月好像被吵醒了,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他,她虚弱地笑了笑:“孩子呢?”

“在婴儿室,等会儿抱过来给你看。”刘潇梧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两个都像你,特别可爱。”

祁灼月瞪了他一眼,眼睛里却闪着光:“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生的。”顿了顿,她忽然哼了一声,“不过哥哥得像你,不然以后跟你一样笨,怎么保护妹妹?”

刘潇梧笑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想起高二那年,祁灼月在他的笔记本上画了个丑丑的小人,旁边写着“刘潇梧是笨蛋”。后来那本笔记本被他珍藏了起来,每次翻到那一页,都觉得心里甜甜的。

“对了,”祁灼月忽然说,“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嗯,刘小宝,祁小贝,怎么样?”

“妹妹随我姓呀,不吃亏呀”

“怎么会,你生的,我们之前都说好了的”

祁灼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真好,我们的小宝贝。”她顿了顿,忽然轻轻踹了他一脚,“刘潇梧,我刚才生孩子的时候,可疼了。”

“我知道,”刘潇梧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再也不让你受这罪了。”

“那可不行,”祁灼月哼了一声,却带着笑意,“这俩小家伙要是敢不听话,我就跟你再生一个,吓吓他们。”

刘潇梧笑了,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

他想起初中教室的天花板,上面有块水渍,像极了兔子的形状。那时候,他总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看那块水渍,而祁灼月总在这时候抽走他的课本,害他被老师点名。那时候的蝉鸣,阳光,争吵,还有藏在心底的喜欢,好像都随着眼前这两个小小的新生命,重新鲜活了起来。

护士抱着两个孩子进来了,轻轻放在祁灼月身边。小宝还在睡,小贝却醒了,睁开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珠转了转,最后落在刘潇梧脸上。

刘潇梧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先碰了碰小宝的小脸蛋,又碰了碰小贝的,都软得像棉花糖。

“你看,”祁灼月轻声说,“小贝在看你呢,跟你一样,眼睛有点圆。”

刘潇梧点点头,眼眶又热了。他想起很多年前,在那个蝉鸣如织的夏天,他第一次走进教室,看见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心里忽然就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原来从那时候起,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所有的欢喜冤家,都是蓄谋已久的心动。

他低头看着祁灼月,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孩子,忽然觉得,这辈子,值了。

只是,当他的目光扫过两个孩子的小拳头时,却猛地顿住了——

小宝攥紧的手心里,露着一角亮晶晶的东西,像是一枚硬币。

而小贝的手指缝里,竟然也夹着一样相似的物件,同样闪着细碎的光。

刘潇梧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去看清楚,护士却正好走了过来,准备把孩子抱回婴儿室。

“等一下!”他脱口而出。

护士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刘潇梧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两枚“硬币”,心脏狂跳不止。那形状,那光泽,怎么看都像是……他口袋里那枚被祁灼月咬过的五毛硬币?

可那枚硬币明明还在他的口袋里,他能清晰地摸到它的轮廓。

更奇怪的是,他分明只有一枚硬币,怎么会在两个刚出生的孩子手里,各出现一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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