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午后,温昙倚在昭阳殿的软榻上,看着窗外飘落的海棠花瓣。
孕肚已经很明显,像揣了个小西瓜在怀里。
蓝曦臣正跪坐在她身侧,修长的手指为她按摩有些浮肿的脚踝。
"宗主,二公子求见。"侍女在门外轻声禀报。
温昙眼睛一亮:"让他进来。"
温晁走进来时,脚步比平日沉重。
他今日穿了件靛青色长衫,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却少了往日的轻佻。
温昙敏锐地注意到,弟弟的目光在她隆起的腹部飞快地扫过,又像被烫到般迅速移开。
"阿晁,过来坐。"温昙拍拍身旁的位置,"尝尝你姐夫新做的梅花酥。"
温晁勉强扯出个笑容,却站在三步开外不肯靠近:"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姐姐......身体可好。"
蓝曦臣敏锐地察觉到异样,起身道:"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离开时,他轻轻捏了捏温昙的肩膀。
殿内只剩下姐弟二人。
温昙直接问道:"你最近怎么回事?见了我就像见了瘟神似的。"
温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没什么,就是......政务繁忙。"
"撒谎。"温昙撑着腰慢慢坐直,"你从小就这样,一说谎就摸那块玉。"
一阵沉默。
窗外飞过一只杜鹃,发出"不如归去"的啼鸣。
"我梦到母亲了。"
温晁突然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她......她躺在血泊里,一直喊疼。"
温昙呼吸一滞。
她当然记得那个可怕的夜晚——
六岁的她被拦在产房外,听着母亲一声比一声弱的惨叫,最后是接生婆满手鲜血地出来,怀里抱着哭闹的温晁。
"阿晁......"她伸手想拉弟弟。
温晁却猛地后退一步:"姐姐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吗?"他眼眶发红,"稳婆说,是因为生我时伤了根本!"
一滴泪砸在地砖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温昙从未见过弟弟这般模样——那个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温二公子,此刻像只受伤的小兽,浑身发抖。
她不顾笨重的身子,硬是站起来将温晁拉到身边。
"听着,"她捧起弟弟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母亲离开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可如果不是为了生我......"
"那她也会……因为别的原因离开。"温昙打断他,"母亲身体本就不好,当年怀你时还强行动用灵力镇压叛乱,这才......"
温晁猛地抬头:"什么?"
温昙叹了口气,拉着弟弟坐到窗边。
暮色渐浓,给两人镀上一层金边。
"那年小宗门叛乱,父亲不在,母亲挺着七个月的肚子带弟子们镇压,还要解救百姓们。凯旋当夜就发作了,于是,你不足月就出生。"
她轻轻抚摸自己的孕肚:"小晁,我比你幸运,有温情这样的神医在身边,还有......"
她望向殿外,蓝曦臣正端着药碗站在廊下,体贴地没有进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