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晨雾未散。马嘉祺走着走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看见个穿灰布僧袍的小和尚，正抱着扫帚呆呆地看着他。
"早......早上好，住持。"小和尚结结巴巴地说。
马嘉祺愣住了。他已经还俗，不再是住持了。
小和尚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挠挠头："方丈说的，您早晚都是涌泉寺的住持。"他跑过来，塞给马嘉祺一个热馒头，"这个给您，是厨房刚蒸的。"
马嘉祺接过馒头，感觉掌心温热。他想起师父圆寂前说的话："佛法不在袈裟，而在人心。"或许，他一直都走错了路。
"谢谢。"马嘉祺笑了，这是他还俗以来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
小和尚脸红了，转身跑下山去。马嘉祺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馒头和玉佩。阳光穿透晨雾，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后山崖的洞口还在，黑黝黝的像怪兽张开的嘴。马嘉祺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了下去。
不知下落了多久，他感觉双脚落地。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佛骨链散发着微弱的金光。他掏出火折子点亮，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溶洞里，钟乳石上倒挂着数不清的锁链，每条锁链都拴着个透明的人影——那是被苏晚吸食的精魄。
"丁程鑫？"马嘉祺喊了一声，声音在溶洞里回荡。
"这边。"
熟悉的声音从溶洞深处传来。马嘉祺循声走去，绕过巨大的石笋，看见丁程鑫靠坐在水边，脸色苍白如纸，九尾狐尾巴有气无力地垂在地上。
"你怎么来了？"丁程鑫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无奈，"不是让你走吗？"
马嘉祺蹲在他身边，握住他冰凉的手："走？我去哪儿？"
丁程鑫愣住了，随即笑了，咳出一口血："傻子。"
马嘉祺拿出馒头，想喂他，却发现馒头早就凉透了。他有些窘迫地挠挠头，丁程鑫却接过馒头，大口大口吃起来，像个孩子。
"好吃吗？"马嘉祺问。
"嗯。"丁程鑫含糊不清地回答，眼睛亮晶晶的。
马嘉祺看着他，突然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
丁程鑫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回应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水滴滴在钟乳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谁的心跳。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织。
"我喜欢你。"马嘉祺轻声说。
丁程鑫笑了，眼中却泛起泪光："我知道。"他握住马嘉祺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一直在想你。"
马嘉祺感觉掌心下传来微弱的跳动，他知道，那是丁程鑫用三百年修为换来的生机。
"我会救你的。"马嘉祺说，语气坚定。
丁程鑫摇摇头："来不及了。苏晚的魂丝已经侵入心脉......"
"我有佛骨舍利。"马嘉祺打断他，佛骨链在两人之间亮起柔和的光芒，"它能净化一切邪祟，包括魂丝。"
丁程鑫愣住了，随即苦笑："你以为苏晚为什么要抓我？佛骨舍利认主需要祭品，而我......"
"我知道。"马嘉祺握住他的手，"但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想起《涌泉寺秘史》里的话："唯佛妖同体者可解此劫。"他站起身，佛骨链自动缠绕上丁程鑫的手腕。
"马嘉祺，你干什么？"丁程鑫脸色剧变，想挣脱却浑身无力。
"救你。"马嘉祺笑了，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佛光骤然爆发，整个溶洞都亮如白昼。丁程鑫惊恐地看着马嘉祺的身体逐渐透明，佛骨舍利融入自己的心脉，驱散着盘踞在那里的魂丝。
"不——！你这个傻子！"丁程鑫嘶吼着，九尾狐尾巴疯狂摆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马嘉祺化作点点金光，"谁让你这么做的！我不要你救我！"
金光融入丁程鑫体内的瞬间，他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遍全身。魂丝被净化，伤口在愈合，连消耗的三百年修为都在飞速恢复。但他却感觉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疼得无法呼吸。
"马嘉祺......"丁程鑫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你回来......我不要什么狗屁修为......我只要你......"
溶洞里只剩下他的哭声，和水滴落在地上的清脆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丁程鑫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见地上有个东西在闪闪发光。他捡起来一看，是枚佛骨链吊坠，上面刻着"祺"字。
"我会找到你的。"丁程鑫握紧吊坠，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就算你魂飞魄散，我也会把你找回来。"
他站起身，九尾狐尾巴在空中摇曳，浑身散发着强大的妖气。他要去找那个传说中的"阴尸堂"，他记得苏晚说过，那里有让人起死回生的秘法。
不管有多危险，他都要去。
为了那个为他魂飞魄散的小和尚。
溶洞外，阳光正好。丁程鑫纵身一跃，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天际。只有风还在呜咽，像是谁在轻轻叹息。
而在涌泉寺后山崖，那个捡走半块玉佩的灰衣小和尚，正蹲在地上，看着掌心突然出现的佛骨链吊坠，疑惑地歪了歪头。
小和尚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吊坠。这东西凭空出现在掌心时带着残留的温度，像谁刚摘下来似的。他想起刚才给马嘉祺送馒头时，那位还俗的住持胸前确实挂着串一模一样的链子。
"住持的东西怎么会..."小和尚咬着下唇，抬头望向黑黝黝的洞口。晨雾已散，山风卷着松针落在他脚边。
突然，吊坠变得滚烫。
"唔！"小和尚疼得松手，佛骨链却像有了生命般缠住他的手腕，链身刻着的"祺"字亮得刺眼。他看见自己映在石壁上的影子正在扭曲，身后竟多了条毛茸茸的狐尾虚影。
"妖怪啊！"小和尚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后退。吊坠却带着他往前滑，径直冲向崖边洞口。山风灌入衣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变了调："放开我放开我！"
手腕上的佛骨链突然收紧，勒得他皮肤生疼。小和尚泪眼婆娑地低头，发现链身血纹不知何时又浮现出来，正一点点渗入自己的皮肉。更诡异的是，他胸口竟传来熟悉的心悸——和每次偷偷想念后山养伤的白狐时一模一样。
扑通。
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坠进洞口。失重感袭来的瞬间，小和尚模模糊糊想起三日前在后山捡到的那只受伤的白狐，想起它用脑袋蹭着自己掌心撒娇的样子，想起它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原来...你不是普通的狐狸啊..."
黑暗吞噬意识前，他听见水滴声里夹杂着个熟悉的叹息，像极了那位住持离开涌泉寺时，留在晨风中的那句轻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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