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弦在苏晚指间颤动，红宝石在月光下折射出妖异红光。马嘉祺看见自己的影子被琴弦割裂成碎片，每块碎片都在抽搐，像是活物。
"小和尚，你可知佛骨舍利真正的用法？"苏晚足尖轻点，衣袂翻飞间露出半截苍白手腕，那里缠绕着银链，链坠是枚黑玉骷髅，"不是用来念经的，是用来炖汤的。"
她突然扣弦急拨，尖细的音符化作毒蛇直扑面门。马嘉祺怀中玉佩滚烫，两半玉珏自动贴合，迸发的金光在他面前织成结界。毒蛇撞在光壁上发出凄厉嘶鸣，化作缕缕黑烟。
崖边星象图突然整片亮起，黑液顺着纹路流动，在地面汇成巨大的太极图案。马嘉祺感觉脚下震动，无数刻着梵文的石碑从土里钻出，将他与苏晚围在中央。
"镇魂阵？"苏晚冷笑一声，琵琶转势，琴音变得缠绵悱恻，"三十年前你们就是用这招困住我的？"她素手翻转，琴弦上魂丝暴涨，缠住最前排石碑，"可惜啊，现在的我......"
"不是困住你。"马嘉祺突然开口，掌心血痕与地面星图产生共鸣，紫微垣空缺处竟渗出他的血珠，"是净化。"
他想起守崖僧消散前的第三只眼，想起日记里"逆天改命"的血字。佛骨链自动飞出，在星图上方盘旋成环，链身血纹与星图脉络逐渐重合。
苏晚脸色剧变，琵琶弦绷得笔直："不可能！你明明没有......"话音戛然而止，她惊恐地看着自己指尖开始透明，魂丝如潮水般退去，"我的修为......"
"你靠吸食精魄修炼。"马嘉祺一步步走近，每踏一步，脚下星图就亮起一格，"这镇魂阵专克阴邪，你不该来的。"
苏晚突然狂笑，笑声凄厉如夜枭："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没有九尾狐的精血，这阵法根本不完整！"她猛地撕碎衣襟，心口处赫然嵌着块黑气缭绕的玉佩——与丁程鑫那半块一模一样。
马嘉祺瞳孔骤缩。
"丁程鑫早就被我抓住了。"苏晚抚着心口玉佩，笑容诡异，"他用半块狐族信物换你苟延残喘，真是感人。"她突然按住玉佩，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可惜啊，这血契共鸣......"
"嗡——"
鎏金铃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红光，马嘉祺感觉四肢百骸都在燃烧。他低头看见佛骨链与星图完全重合，紫微垣空缺处的血珠突然炸裂，化作漫天血雨。
苏晚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身体在金光中扭曲变形。马嘉祺却没看她，他的意识被扯进另一个时空——
阴冷的地牢里，丁程鑫被铁链吊在半空，狐耳无力耷拉着。苏晚站在他面前，手中匕首割开他心口皮肉，将黑玉佩按了进去。
"用你三百年修为换他生路，做不做？"苏晚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丁程鑫咳出鲜血，却笑得灿烂："成交。不过你得答应我......"他凑近苏晚耳边低语。
马嘉祺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竟站在苏晚面前。女人的身体正在崩溃，化作点点荧光。她最后看他的眼神复杂难辨，像怨恨又像解脱。
"告诉丁程鑫......"苏晚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没骗他......"
话音未落，她已彻底消散在月光里。只有那把红宝石琵琶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马嘉祺捡起其中一半，看见琴箱内壁刻着模糊字迹："若得青锋三尺剑，醉卧云端笑人间。"
星象图渐渐暗下，石碑缩回土中。崖边恢复寂静，只有晚风吹过松林的呜咽声。鎏金铃铛不再发烫，佛骨链也恢复平静。马嘉祺握紧两半玉佩，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扑通"一声，他跪在地上，咳出大口鲜血。血滴在星图中央，竟诡异地渗入地面，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
马嘉祺探头望去，看见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隐约有微光闪烁。
涌泉寺藏经阁的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马嘉祺用发簪撬开锁芯时，听见里面传来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他握紧沾血的玉佩，佛骨链在胸前微微震动。
"吱呀——"
门轴转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马嘉祺闪身进入，立刻被浓重的血腥味呛得皱眉。月光从天窗照进来，照亮满地狼藉——书架东倒西歪，经书散落一地，有些还在燃烧，冒着蓝紫色的火焰。
而在藏经阁中央，阴阳司的王长风正背对着他，跪在地上不知在翻找什么。他身上僧袍破烂，沾满血污，脖子上多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气正从那里不断涌出。
"找到你了。"马嘉祺轻声说。
王长风猛地回头，眼中布满血丝："小杂种！你没死？"他随手抓起本经书砸过来，书页在空中化作数道黑气，"把佛骨舍利交出来！"
马嘉祺侧身躲过，发现黑气落地之处，地板竟开始腐蚀："苏晚死了。"
王长风动作骤停，随即狂笑："死得好！那个贱人早就该死！"他突然从怀中掏出颗黑色珠子，上面布满血管状的纹路，"有了这个，有没有她都一样！"
"星核？"马嘉祺认出那是守崖僧第三只眼里的东西，"你早就和阴尸堂勾结了？"
"勾结？"王长风呸了一口血沫，"是他们求着我！只要有了佛骨舍利和九尾狐的妖丹，再加上这颗炼化百年的星核......"他突然面露痴迷，"我就能成仙！"
马嘉祺突然明白了什么："烧经之夜，是你放的火。"
王长风笑容一僵，随即狰狞道："那老东西不肯交出舍利，只能烧！我本来想连你一起烧死，没想到你命这么硬！"他突然朝马嘉祺扑来，星核在他手中暴涨成篮球大小，"今天你必死无疑！"
马嘉祺不退反进，怀中玉佩碎光迸发。他想起丁程鑫在地牢里说的最后一句话："记住，月圆之夜，舍利会认主。"
"就是现在！"
马嘉祺猛地撕开衣襟，佛骨链接触到空气的瞬间爆发出璀璨金光。王长风手中的星核突然哀鸣，黑色纹路寸寸碎裂。
"不！不可能！"王长风惊恐地看着星核化作齑粉，"为什么不认我......我才是天命所归......"
马嘉祺没有回答。他能感觉到佛骨舍利正在觉醒，一股暖流顺着血脉游走全身。金光中，他仿佛看见无数僧侣在诵经，看见涌泉寺建寺以来的兴衰荣辱。
"啊——！"
王长风发出绝望的嘶吼，身体开始扭曲膨胀。黑气如潮水般涌出，在他身后凝聚成巨大的怪物轮廓，长着九个头颅，每个都在发出不同的哀嚎。
马嘉祺瞳孔骤缩："九头......阴尸？"
"这是我百年的心血！"怪物声音嘶哑，九个头颅同时朝马嘉祺咬来，"今天就用你的佛骨来献祭！"
马嘉祺闭上眼，双手合十。佛骨链自动飞出，在他头顶盘旋成金色光环。藏经阁里散落的经书突然无风自动，在他周围组成巨大的防护罩。
"阿弥陀佛。"
一声轻叹，马嘉祺睁开眼。他的瞳孔变成纯粹的金色，周身佛光万丈。九头阴尸撞在防护罩上，发出凄厉的惨叫，黑气瞬间被净化大半。
"不......我不甘心......"王长风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在佛光中逐渐消融，"我等了这么久......"
马嘉祺看着他化作飞灰，心中没有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他低头看向胸前佛骨链，链身血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金色梵文。
藏经阁外传来晨钟声，天快亮了。
马嘉祺捡起地上未燃尽的经书，发现其中一本的封面上写着《涌泉寺秘史》。他翻开书页，在最后一页看见几行熟悉的字迹，是师父的笔记：
"佛骨舍利，非佛非魔，随心而化。若持善念，则为圣物；若存邪心，便成凶器。百年轮回将至，唯佛妖同体者可解此劫......"
后面的字迹被血污覆盖，看不清了。马嘉祺合上经书，目光投向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握紧那半块染血的玉佩，转身朝后山崖走去。丁程鑫还在等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把他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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