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源约马嘉祺见面的地方，是宋亚轩生前常去的那家咖啡馆。
他记得这家店开在城南一条老街边上，二楼靠窗的位置，是宋亚轩最爱坐的地方。那里能看到街口的梧桐树，风吹过来的时候，叶子会轻轻摇晃，像是谁在低声说话。
马嘉祺推开门时，心里一阵发紧。店里人不多，灯光昏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咖啡香。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张真源。
张真源穿着黑色毛衣，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没加糖。他抬头看了马嘉祺一眼，眼神里有些疲惫，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你来了。”他说。
马嘉祺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他把宋亚轩的笔记本放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
“你说还有东西要给我？”他问，声音有些哑。
张真源没立刻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咖啡，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一直不说？”
马嘉祺一愣，“什么？”
“宋亚轩。”张真源抬眼看他，“他喜欢你十年，你却连他病重都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马嘉祺喉咙动了动，没说话。
张真源继续说：“他知道你喜欢女生，知道你要结婚，也知道你对兄弟情有多重视。他怕说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怕你疏远他，怕你难受。”
“可他……”马嘉祺声音有点抖，“他不说，我怎么知道？”
“所以他不说。”张真源苦笑了一下，“他宁愿自己疼死，也不想让你难过。”
马嘉祺低下了头，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
张真源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轻轻推到他面前。
“这是他留给你的。”他说。
马嘉祺接过信封，指尖微微发抖。他拆开，里面是一张机票，一张录音笔，还有一个U盘。
他抬起头，看向张真源，“这是……？”
“机票是他准备带你去看极光的。”张真源声音很轻，“录音笔和U盘里，都是他的声音。”
马嘉祺怔住了。
“他录了很多歌，也录了很多话。”张真源说，“他本来想在婚礼后送你，给你一个惊喜。可他……没撑到那天。”
马嘉祺的手指紧紧攥住信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忽然想起婚礼那天，他站在台上，看到台下人潮涌动，却始终没找到宋亚轩的身影。
他以为他只是太忙了，或是身体不好没来。
现在他才知道，他根本没机会来了。
“他还说了什么？”马嘉祺哽咽着问。
张真源看着他，眼神复杂，“他说，如果你有一天想听他唱歌，就把U盘插上。他说，只要你开心，他就满足了。”
马嘉祺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那张机票，仿佛看见宋亚轩坐在电脑前，一笔一画地写下目的地：冰岛。
他想象着他一个人坐在机场，等飞机起飞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着他？
“他有没有……恨我？”马嘉祺忽然问。
张真源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他说你值得被爱，也值得被祝福。他只希望你能幸福。”
马嘉祺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痛得他几乎要哭出来。
“我不是……我不是不在乎他。”他声音颤抖，“我只是……太迟钝了。”
“我知道。”张真源看着他，语气柔和了一些，“我们都希望你能早点明白。”
两人沉默了很久。
窗外，天已经黑了。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像是谁悄悄点燃了城市的夜晚。
“我可以……听听他的声音吗？”马嘉祺低声问。
张真源点头，把录音笔递给他。
马嘉祺接过，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里传来宋亚轩的声音，温柔、平静，带着一丝笑意。
“嘉祺，如果你听到这段话，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马嘉祺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不只是兄弟的那种。我一直都喜欢你，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喜欢你。”
“你笑起来像太阳一样，照亮了我所有的黑暗。我总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看你，偷偷爱你。”
“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也知道你注定会娶别人。我不怪你，也不怨你。我只是……太贪心了，想被你多看一眼，想和你一起走更远的路。”
“但命运只给了我十年。”
“我希望你能幸福，真的。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安心了。”
“我爱你，嘉祺。”
录音结束，房间里一片寂静。
马嘉祺紧紧攥着录音笔，泪水止不住地流。
他终于明白了，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宋亚轩，原来藏着这么深的爱。
他不是不重要，他是太重要了，重要到宋亚轩宁愿死，也不愿让他难过。
张真源看着他，眼神里有心疼，也有释然。
“你现在明白了吧？”他说，“他不是不爱，是太爱。”
马嘉祺点点头，声音哽咽，“我错了，我错得太离谱。”
“别自责。”张真源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怎么面对接下来的日子。”
马嘉祺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那张机票，手紧紧攥着。
第二天，他独自一人买了飞往冰岛的机票。
他想完成宋亚轩的心愿，替他去看一次极光。
飞机起飞时，他靠在窗边，望着外面渐渐远去的城市。
他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宋亚轩的笑容。
他们曾一起练舞、一起写歌、一起喝酒、一起熬夜聊天。
他记得有一次，他喝醉了，靠在宋亚轩肩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宋亚轩一直在等他，连姿势都没换。
那时候他笑着说：“亚轩，你真是个傻子。”
现在他才明白，傻的人是他。
他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看不见的傻子。
飞机穿越云层，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他的脸上。
他打开U盘，听着宋亚轩录的那些歌。
一首接一首，像是他还在身边，轻轻唱着。
极光出现的那一刻，马嘉祺站在雪地上，看着天空中闪烁的绿色光影。
他伸出手，仿佛能触碰到那抹光芒。
他轻声说：“谢谢你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然后，他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他终于懂了，也终于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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