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仪的警报声还在尖锐地鸣叫。贺峻霖把电极板按下去的瞬间,宋亚轩的身体猛然抽起。马嘉祺看到他锁骨凹陷处渗出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青白的光,像是未融化的冰渣。
"体温回升到37.2了。"张真源盯着电子温度计,声音有点发颤。他正用纱布擦拭宋亚轩嘴角的血沫,动作轻得像在擦掉琴键上的灰尘。
刘耀文还攥着除颤器的手柄。虎口的血痂簌簌掉落,在消毒水味道里混进一丝铁锈气。他松开手时金属按钮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和窗外救护车鸣笛的尾音撞在一起。
"瞳孔对光反应恢复。"贺峻霖摘下手套,掌心被勒出几道红痕,"但还需要观察。"
马嘉祺没听清后面的话。他的拇指还停在宋亚轩唇边,能感觉到那片皮肤逐渐回暖。方才抢救时太过用力,现在指腹有些发麻,连带着整条手臂都像是浸在温水里。
"给他换床单吧。"护士掀开药品柜取新被褥,"血迹会刺激感染。"
融化的雪水从床沿滴落,在瓷砖上积成小小一滩。马嘉祺弯腰捡起浸透的床单角,发现自己的皮鞋也湿透了。皮革贴着脚面的感觉让他想起暴雨夜——那天伞柄传来的凉意,还有宋亚轩把整边伞面都倾向他的样子。
"我来。"贺峻霖接过他手里的脏床单。他的白大褂袖口沾着几点暗红,像是打翻的草莓酱。
新床单铺好的瞬间,宋亚轩的手指突然动了。这次不是神经反射,而是有意识地勾了一下马嘉祺的袖扣。
"渴。"声音比之前更轻,"要...温水。"
马嘉祺转身去接水。玻璃杯重新注满后,月光透过冰晶在杯底投下细碎的光斑。当他把吸管递过去时,宋亚轩的嘴唇贴住他的指尖。
这次谁都没说话。
吸管离开时,宋亚轩的目光落在他西装口袋露出的请柬一角。那是张烫金的婚礼邀请函,边角已经有些卷起。
"对不起。"他望着那里,"打乱你的计划了。"
马嘉祺感觉口袋里的琴键吊坠开始发烫。那个暴雨天的记忆涌上来——伞沿垂落的雨珠串成水晶帘幕,宋亚轩把整边伞面都倾向他,自己右肩洇湿大片。
"现在轮到我了。"他听见自己说。
夜风掀开窗帘一角,月光流淌进来,在地板上画出银色的琴谱。宋亚轩的手指仍在摸索,像在寻找某个失落的音符。
"你工作室里..."马嘉祺的拇指抚过对方手背的留置针,"刻着我的生日。"
宋亚轩的睫毛颤动如受惊的蝶翼。他的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滑动,锁骨处的凹陷盛着月光,像只盛了一半的酒杯。
"还有..."马嘉祺的指尖沿着谱架刻痕描摹,"那个null是什么意思?"
窗外传来寒鸦振翅的声响。
宋亚轩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病号服下的肌肉绷紧,像拉满的弓弦。
"因为..."他的呼吸喷在马嘉祺耳畔,带着消毒水与铁锈混合的气息,"那天本该是你来按第一个音符。"
监护仪曲线剧烈震荡。贺峻霖撞翻药品车的动作惊飞了栖息在窗台的寒鸦。刘耀文已经抓起除颤器电极板,虎口的血痂在灯光下泛着暗红。
"室性早搏!"张真源扑向心电监护仪,"他不能激动!"
"让他说完。"马嘉祺握住宋亚轩抽搐的手指,"这次换我守着你。"
月光透过冰晶在墙壁投下奇异的影子。宋亚轩的瞳孔收缩,像是看见七岁那年的琴房——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他教马嘉祺认五线谱,对方的手指总要碰到他的手背。
"当年..."他的指甲抠进马嘉祺掌心,"不是意外。"
急救车鸣笛穿透夜色。马嘉祺看着窗外飘进的雪花落在宋亚轩锁骨凹陷处,慢慢化作一滴水珠。他想起昨夜推进肾上腺素时,对方睫毛也是这样颤动。
"我知道。"他的拇指擦过对方颤抖的唇线,"所以我回来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呼吸机规律的嗡鸣,和着窗外风掠过屋檐的声响。
张真源调整输液泵的手指微微发颤。他盯着宋亚轩逐渐红润的脸色,喉结滚动了一下。
"体温正常了。"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刘耀文松开攥着除颤器的手。金属按钮在他掌心留下深红的压痕,袖口的血痂随着动作簌簌掉落。
"不是奇迹。"贺峻霖扯下被冷汗浸透的手套,"是他自己撑过来的。"
马嘉祺低头看着宋亚轩。对方的眼角有液体渗出,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他想起方才抢救时,那具身体在电流冲击下弹起的模样——苍白皮肤上浮起青紫纹路,像冻僵的藤蔓缠绕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