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很静，只有风在角落里打转的声音。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你真打算把那个公开？”严浩翔低声问。
贺峻霖看着他，眼神认真：“你觉得呢？”
严浩翔喉咙动了动，没回答。
他知道答案。
贺峻霖不是会退缩的人。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人骨子里倔得要命，认准的事，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放手。
“你妈……”他刚开口，又顿住。
贺峻霖垂下眼帘：“你想问什么？”
严浩翔咬了咬牙：“她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会和我爸扯上关系？”
贺峻霖沉默了几秒：“我不知道她和我爸说了什么。但我知道，她后来疯了一样想离开医院。”
严浩翔愣住：“什么意思？”
“她开始做噩梦。”贺峻霖声音很轻，“梦里都是血。她说，她不该签字。”
“签字？”严浩翔皱眉，“签什么？”
贺峻霖还没开口，李辰突然打断：“有人来了。”
三人同时屏住呼吸。
脚步声很轻，但从巷口传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贺峻霖迅速拉住严浩翔的手腕，把他往墙边带。李辰则悄悄摸出一把小刀，贴着车身蹲下。
人影出现。
是周若雪。
她穿着一身黑衣，手里拿着手机，脸色不太好。
“你们差点晚了。”她低声说，“陈昊宇已经通知了医院那边。他们准备动手了。”
“动手？”严浩翔立刻问，“对谁？”
“你爸。”周若雪看向他，“还有贺峻霖的母亲。”
贺峻霖瞳孔一缩：“什么时候？”
“今晚。”周若雪递来手机，“我刚截获的消息。他们打算在凌晨两点，制造一起‘意外’。”
严浩翔的手心出了汗。
凌晨两点。
现在才十一点。
“我们必须提前行动。”贺峻霖声音冷了下来，“不能再等了。”
周若雪点头：“我已经安排好了。医院有我们的人。但时间不多，你们得快点做决定。”
严浩翔看着他们，心跳如鼓。
他知道，这一步一旦踏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我们怎么进去？”他问。
贺峻霖嘴角微微扬起：“走后门。”
医院后门漆黑一片，铁门虚掩着。
贺峻霖走在最前面，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学生。严浩翔跟在后面，心跳一直悬着。
走廊里没有灯光，只有尽头的一丝微光。空气里有一股消毒水混着铁锈的味道，让人作呕。
“一楼是档案室。”周若雪低声说，“二楼是病房，三楼是院长办公室。”
“我们要去哪？”严浩翔问。
贺峻霖看向楼梯：“先找病历。”
他们悄无声息地爬上二楼。
病房门大多开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最里面的307号房，门是关着的。
贺峻霖伸手推门。
咔哒一声。
门开了。
床是空的。
但地上，有一滩暗红。
严浩翔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
贺峻霖蹲下身，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块痕迹。
干的。
“不是新的。”他说，“至少几个小时前留下的。”
周若雪皱眉：“这里最近住过谁？”
“林思妍。”贺峻霖站起身，“她死前，就是住在这间病房。”
严浩翔猛地抬头：“你是说……她就是在这里……”
话没说完，走廊尽头忽然传来脚步声。
急促而凌乱。
有人来了。
走廊尽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贺峻霖迅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严浩翔立刻屏住呼吸。周若雪贴着墙根蹲下，右手悄悄摸出了一支小喷雾。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有人轻轻推了下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贺峻霖缓缓将手伸进外套内侧，手指搭上那张纸——林思妍留下的真相。他不敢确定门外的人是不是陈昊宇的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门被推开一条缝。
黑影闪了进来。
是林思妍的助理小唐。
他脸色发白，手里攥着一部手机，喘着粗气：“你们快走！医院那边……”
话没说完，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贺峻霖一把拉住严浩翔的手腕，把他往窗口带。周若雪迅速起身，挡在门口。
“快！”她低声喊。
贺峻霖掀开窗户，夜风扑面而来。楼下是条排水管，顺着能爬到隔壁楼顶。
“你先下去。”他对严浩翔说。
“你呢？”严浩翔抓住他的袖子。
“我断后。”贺峻霖看了他一眼，“别磨蹭。”
严浩翔咬了咬牙，翻过窗台，小心翼翼地踩上水管。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但他还是稳住了身形。
贺峻霖跟着翻出去，手刚抓住水管，门就被踹开了。
“抓住他们！”外面传来一声吼。
周若雪甩出喷雾，趁着对方惨叫的空档，也从窗户跳了出来。
三人沿着水管爬向楼顶，身后传来破窗的声音。
玻璃碎裂的声响中，有人喊：“开枪！”
子弹擦着贺峻霖耳边飞过，打在墙上溅起火星。
“快！”贺峻霖回头喊了一声。
严浩翔加快动作，终于爬上了楼顶。他转身伸手拉贺峻霖，两人一起滚倒在天台上。
周若雪紧随其后，一落地就拉着他们往楼梯口跑。
“车停在后面。”她说，“李辰还在等我们。”
他们穿过天台，从安全通道冲下去。脚步声在楼道里回荡，像有无数人追在后面。
终于冲出楼道，停车场就在眼前。
李辰的车已经打着火，车灯亮着，照出前方一片光。
三人冲过去，刚钻进车里，车子就猛地加速。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严浩翔喘着气问。
“有人出卖了我们。”贺峻霖盯着窗外，“小唐刚才说医院那边……”
话没说完，李辰突然猛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小路。
“怎么回事？”周若雪问。
“前面有埋伏。”李辰眼神冷了下来，“看来我们这边出了问题。”
贺峻霖皱眉：“谁？”
“不清楚。”李辰一边开车一边说，“但我收到消息，医院那边已经乱了。”
“什么意思？”严浩翔立刻问。
“贺母的病历被人动了手脚。”李辰语气凝重，“而且……有人在找你父亲。”
严浩翔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贺峻霖看了他一眼，伸手握住他的手。
掌心的温度让他稍微安定了一些。
“我们要去哪？”周若雪问。
“换个地方。”李辰说，“不能再用周若雪的安全屋了。”
贺峻霖点头：“去老码头。”
严浩翔愣了下：“你怎么知道那地方？”
“小时候常去。”贺峻霖轻声说，“我妈……带我去过。”
严浩翔看着他，喉咙有点堵。
车子驶向城郊，街道渐渐安静下来。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只有车载电台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过了好一会儿，周若雪才开口：“林思妍的信，你打算什么时候看？”
贺峻霖低头看了眼口袋里的纸：“等确定没人跟踪的时候。”
“你觉得里面写了什么？”严浩翔问。
贺峻霖沉默了几秒：“可能和你爸有关。”
严浩翔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贺峻霖察觉到了，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不管里面写什么。”他说，“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严浩翔抬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动摇。
贺峻霖的眼神很坚定。
他知道，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都必须一起走下去。
车子驶入老码头区域，废弃的仓库和生锈的集装箱映入眼帘。海风吹过，带着一股咸腥味。
李辰把车停在一排旧集装箱后面。
“暂时安全。”他说。
周若雪下车检查周围环境，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示意他们出来。
严浩翔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抬头看了看天。
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了。
贺峻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小心翼翼地展开。
纸上写着几行字：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我不是自杀。
我父亲也不是自杀。
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
他们怕你知道真相。
所以……一定要小心你身边的人。
林思妍”
严浩翔看完，心跳加快。
“她怀疑……李辰？”他低声问。
“不一定是他。”贺峻霖皱眉，“但肯定是我们中间有人。”
“可我们一直在一起。”周若雪说，“除了……”
她顿住了。
严浩翔立刻明白过来：“除了小唐。”
“他刚才说医院那边出了事。”贺峻霖眼神沉了下来，“也许他是故意来引我们过去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严浩翔问。
“先找个地方落脚。”李辰说，“等雨来了，他们就不好追踪。”
贺峻霖点头，收起信。
“走。”他说。
四人钻进集装箱，门一关，黑暗立刻笼罩了整个空间。
只有缝隙透进一点微弱的光。
严浩翔靠着墙壁坐下，脑子里乱成一团。
贺峻霖挨着他坐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他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
严浩翔抬头看他，眼底有些湿润。
“你说……我爸真的做错了什么吗？”他声音有些哑。
贺峻霖沉默了几秒：“我不知道。”
“那你妈……”
“她选择保护我。”贺峻霖打断他，“这就够了。”
严浩翔低下头，没再说话。
外面开始下雨了，雨滴打在铁皮上的声音越来越大。
集装箱里，气氛变得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周若雪忽然开口：“我刚收到消息。”
三人同时看向她。
“林思妍的父亲……不是自杀。”她说，“是中毒。”
“什么？”严浩翔猛地站了起来。
“验尸报告显示，他体内有大量镇静剂。”周若雪继续说，“有人给他注射了过量药物。”
贺峻霖瞳孔一缩：“和我妈一样。”
空气瞬间凝固。
“所以……他们早就开始清理证据了。”李辰低声说。
严浩翔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那我爸呢？”他声音颤抖，“他会不会……”
“不会。”贺峻霖立刻说，“我们还没找到证据，他们不会动他。”
“可如果他已经……”
“不会。”贺峻霖抓住他的手腕，“听我说，只要我们还活着，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严浩翔看着他，眼里有恐惧，也有依赖。
贺峻霖的眼神很坚定。
“我们一起。”他说，“走到最后。”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集装箱里，四个人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这一刻，他们都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集装箱外暴雨如注，铁皮在狂风中发出吱呀作响的呻吟。严浩翔蜷缩在角落，手指一遍遍摩挲着裤缝。潮湿的空气里混着铁锈和霉味，让他胃里一阵阵发紧。
“我刚才看到车尾灯。”李辰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有人跟了我们三公里。”
贺峻霖猛地抬头：“什么时候？”
“进码头前最后一个路口。”李辰盯着手机屏幕，“黑色SUV，没牌照。”
周若雪立刻起身走到门边，从缝隙往外看。雨幕模糊了视线，但她还是注意到五十米开外那辆歪斜停着的车。
“现在怎么办？”她回头问。
贺峻霖摸出打火机，火苗在黑暗中跳动。他低头看着严浩翔的手，那手正在微微发抖。
“你留在这里。”他对严浩翔说，“我和李辰去看看。”
“不行！”严浩翔抓住他的衣角，“我要一起去。”
贺峻霖蹲下来平视他：“如果你爸真有问题，他们一定会来找你。我不能让你暴露。”
“可……”
“听我的。”贺峻霖的声音不容置疑，“周若雪能保护你。”
严浩翔咬住下唇，指甲掐进掌心。他讨厌这种被保护的感觉，但更害怕贺峻霖出事。
李辰推开门一道缝，雨水立刻灌进来。他做了个手势，两人猫着腰钻进雨幕。
集装箱里只剩下周若雪和严浩翔。她掏出枪检查弹夹，动作熟练得让严浩翔心惊。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他忍不住问。
周若雪没回答，只是把枪塞回腰间。她的手指残留着硝烟的味道，在潮湿空气里格外明显。
集装箱外，贺峻霖和李辰贴着铁皮墙前进。雨水顺着贺峻霖的鬓角往下淌，他眯眼看向那辆SUV。车门半开，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不对劲。”李辰低声说，“他们不可能放弃追踪。”
贺峻霖正要开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他猛然转身，却只看到一只野猫窜过水洼。
就在这时，集装箱方向传来枪响。
严浩翔的尖叫声划破雨夜。
贺峻霖转身狂奔，脚下溅起大片水花。他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耳边除了雨声只剩严浩翔那声带着颤音的“别过来”！
集装箱门口，周若雪正举着枪对准一个黑影。那人捂着胳膊靠在门边，浑身湿透，是小唐。
“别开枪！”他嘶声喊，“我有重要消息！”
严浩翔站在角落，背脊紧贴着冰冷的铁壁。他的呼吸又急又浅，喉咙像是被人掐住。
“你爸……”小唐喘着气看向严浩翔，“他们给他注射了镇静剂，和林思妍父亲一样的剂量。”
严浩翔的膝盖一软，差点跪倒。他扶住墙壁，指尖传来铁锈的腥甜味。
“为什么？”他声音发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唐咳出一口血沫：“因为他知道……”
枪声再次响起。
小唐的脑袋猛地向后仰去，血沫在雨中飞溅。严浩翔尖叫着扑过去，却被周若雪一把拉住。
“别看了！”她拽着他往集装箱深处退，“他们来了！”
集装箱顶部传来脚步声，靴子踩在铁皮上的声响清晰可闻。贺峻霖和李辰几乎同时冲进门，身上的雨水混着血迹。
“守住门口！”李辰把冲锋枪递给周若雪，自己翻身上了集装箱顶端。
贺峻霖抱住严浩翔：“你还好吗？”
严浩翔说不出话，只能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他闻到血腥味混着雨水的气味，尝到了胆汁泛上喉咙的苦涩。
子弹穿透铁皮，在密闭空间里炸开火星。周若雪抬枪还击，火光映出她冷硬的侧脸。
“走！”贺峻霖拉着严浩翔往集装箱尽头跑。那里有个通风口，勉强能容一个人爬出去。
“我不走！”严浩翔挣扎着，“你也不能留！”
贺峻霖一把将他推进通风口：“听着，只有你能证明你爸是清白的。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外面的枪声突然停止。
接着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严浩翔，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陈昊宇。
严浩翔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他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掐进掌心。
“你爸就在前面医院。”陈昊宇的声音带着笑，“只要你走出来，我保证放他一条生路。”
贺峻霖的脸色变得煞白。
严浩翔慢慢松开他的手，眼神逐渐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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