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严浩翔靠在墙角，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皮。碎屑簌簌往下掉，露出斑驳的水泥。
贺峻霖坐在对面，手里把玩着一枚生锈的螺丝钉。他用指甲刮掉表面污垢，忽然开口：“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来这家医院？”
严浩翔手一僵：“你怎么知道？”
“林思妍的日记里提过。”贺峻霖盯着那枚螺丝钉，“她说你爸总带你去院长办公室，有时候一待就是一下午。”
空气突然变得闷热。严浩翔扯了扯领口：“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你爸和院长到底是什么关系？”贺峻霖抬起头，眼神直逼过来。
严浩翔避开他的视线：“不清楚。我只知道每次来，院长都会单独把我带去里间，给我吃糖。”
贺峻霖的手指收紧：“他就这么对你？”
“也没干什么。”严浩翔耸肩，动作却有些僵硬，“就是问些问题，比如我平时都玩什么，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交朋友……”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引擎声。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车灯从门缝透进来，在地面划出一道刺眼的光痕。
贺峻霖慢慢起身，朝严浩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贴着墙挪到门边，轻轻将门拉开一条缝。
一辆黑色SUV停在外面十米处。车门打开，下来两个穿黑衣的男人。
其中一人掏出对讲机：“目标可能在附近，继续扩大搜索范围。”
另一个环顾四周：“这破地方连路灯都没有，真有人会躲这儿？”
“老板说他们在这儿出现过。”那人扫了眼仓库，“进去看看。”
贺峻霖迅速退回原位，一把拽过严浩翔：“后门。”
两人猫着腰往仓库深处摸。月光从破损的窗户透进来，照出一堆堆纸箱。空气中漂浮着灰尘，严浩翔忍不住想打喷嚏。
身后传来开门声。
贺峻霖抓起地上一根铁棍，将严浩翔护在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压低的交谈。
“那边好像有动静。”
“过去看看。”
贺峻霖的手心沁出汗。他悄悄把铁棍换到左手，右手摸索着地上的杂物。
严浩翔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
他蹲下身，从一堆废纸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病历单。上面赫然印着“林思妍”的名字。
“这是……”贺峻霖皱眉。
“2009年12月。”严浩翔指着日期，“她父亲车祸那天，她也在医院做过检查。”
病历上潦草地写着几个字：**创伤后应激障碍**。
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你听到了吗？”一个声音低声说，“里面有动静。”
贺峻霖一把将病历塞进兜里，猛地踹翻身边的纸箱。纸张哗啦散开，同时砸倒旁边一个生锈的金属架。
哐当一声巨响。
“快跑！”他拽着严浩翔冲向后门。
身后传来怒吼：“别让他们跑了！”
铁门被推开的瞬间，寒风扑面而来。严浩翔踉跄了一下，回头看见黑影已经追到门口。
贺峻霖一把拉住他：“别停！”
两人钻进漆黑的小巷。远处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轮胎摩擦地面的刺响划破夜空。
“分头走！”贺峻霖喊。
严浩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推往左边的岔路。自己则朝右边跑去。
车灯照亮了右边的身影。
“往这边！”车里的人大叫。
严浩翔趁机拐进一条更窄的小巷。身后脚步声渐渐远了，但他不敢停下。
拐过第三个弯，他扶着墙喘气。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陌生号码发来一条信息：
**“别相信他。”**
严浩翔愣住，抬头看见前方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影。
是贺峻霖。
他站在那里，像是等了很久。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眼神里藏着什么。
严浩翔握紧手机，喉咙发紧。
“你刚才……为什么让我跑？”他问。
贺峻霖慢慢走近：“因为他们要的是我。”
严浩翔盯着他：“可你刚才推我那一把，像是……早就计划好的。”
贺峻霖沉默了几秒：“我只是想保护你。”
“保护？”严浩翔冷笑，“还是控制？”
夜风吹起贺峻霖的衣角，他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远处又传来引擎声。这次，是好几辆车。
严浩翔后退一步：“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贺峻霖的眼神变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不。”严浩翔摇头，“现在正是时候。”
他举起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严浩翔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微微发抖。贺峻霖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远处的车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谁发的？”贺峻霖问，声音很轻。
“不知道。”严浩翔抬头看他，“你觉得……是谁？”
贺峻霖没说话，只是接过手机，仔细看了那条信息。冷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冷峻。
“他们想让我们互相怀疑。”他把手机还给严浩翔，“别中计。”
严浩翔咬了咬嘴唇：“可你刚才推我那一把……太熟练了。像演练过很多次。”
贺峻霖看着他，眼神里有东西在翻涌，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如果我说，有些事我确实知道得比你早呢？”他低声说，“你会相信我吗？”
严浩翔愣住。
“林思妍的父亲不是自杀。”贺峻霖继续说，“他被人灭口。”
“什么？”严浩翔瞪大眼。
“她留下的信里提到过。”贺峻霖摸出兜里的纸，“还有，关于你的父亲和院长的事。”
严浩翔的手慢慢握紧：“所以……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的不多。”贺峻霖的声音有点哑，“但我能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
远处忽然传来刹车声。
两人同时警觉起来。贺峻霖一把将严浩翔拽到身后，自己背靠墙壁，眯眼观察前方。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李辰。
“上车。”他简短地说。
严浩翔下意识后退一步：“我不信你。”
“你该信的人也不是我。”李辰看着贺峻霖，“你们已经被盯上了，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贺峻霖沉默几秒，然后点头：“走。”
严浩翔还想说什么，但被他轻轻推了一把。两人钻进后座，李辰立刻踩下油门。
车子驶入夜色，街道渐渐变得空旷。
“你知道些什么？”贺峻霖开口。
“我只知道。”李辰一边开车一边说，“周若雪那边传来的消息——林思妍的遗体不见了。”
“什么？！”严浩翔猛地坐直身子。
“医院那边确认了。”李辰语气凝重，“停尸房被人动过手脚，监控也被黑了。”
贺峻霖的脸色越来越沉：“所以……他们要开始清理证据了。”
“不止。”李辰扫了眼后视镜，“还有一个消息——你母亲的旧病历，被人调出来了。”
贺峻霖瞳孔一缩：“谁？”
“不清楚。”李辰摇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你母亲当年住院时，确实接触过严浩翔的父亲。”
严浩翔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你妈……是不是认识我爸？”他问。
贺峻霖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条，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她见过。”他终于开口，“但具体说了什么，我不知道。”
严浩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子拐进一条小路，灯光渐暗。
“我们现在去哪？”他问。
“周若雪安排的安全屋。”李辰说，“你们需要换身衣服，重新规划下一步。”
贺峻霖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
夜色沉沉，街道两旁的树影摇曳，像是某种无声的威胁。
严浩翔悄悄看了他一眼，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贺峻霖的表情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他忽然想起刚才那条短信：“别相信他。”
这句话到底是谁发的？又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
正想着，车子突然急刹。
“怎么了？”贺峻霖皱眉。
李辰脸色变了：“前面有人。”
前方路口站着一个人影，挡住了去路。
贺峻霖眯起眼：“是陈昊宇。”
果然，对方缓缓走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下来。”陈昊宇说。
李辰握紧方向盘：“要撞过去吗？”
“别轻举妄动。”贺峻霖低声道，“他不是一个人。”
严浩翔这才注意到，周围黑暗中，隐约还有几个身影在移动。
“你们跑不掉的。”陈昊宇开口，“林思妍已经死了，你们还要为她拼命？”
贺峻霖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我们会信你的话？”
“你们不信也得信。”陈昊宇扬了扬手中的东西，“这是林思妍的最后一条语音留言。她说，她手里掌握着足以毁掉你们父亲的秘密。”
严浩翔的心猛地一沉。
“她提到了你爸。”陈昊宇看向他，“还有贺峻霖的母亲。”
贺峻霖的手指缓缓收紧。
“你想拿这个威胁我们？”他问。
“我只是给你们一个选择。”陈昊宇说，“交出林思妍留下的证据，我可以保你们平安。”
“然后呢？”贺峻霖笑了，“等我们成了下一个林思妍？”
陈昊宇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们只知道。”贺峻霖缓缓推开车门，“有人一直在骗我们，而我们不会再上当。”
他说完，一把将严浩翔拉下车，转身就跑。
陈昊宇立刻喊了一声：“拦住他们！”
黑暗中冲出几个人影。
贺峻霖拉着严浩翔往小巷里冲，脚步声在身后紧追不舍。
“这边！”李辰开着车冲过来，车门打开。
两人迅速钻进去，车子猛地加速。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严浩翔喘着气。
“我知道。”贺峻霖靠在座椅上，闭了闭眼，“但他们也不会想到，我们手里还有最后一张牌。”
“什么？”严浩翔问。
贺峻霖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思妍留下的，不只是语音留言。”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这是她写下的所有真相。”他说，“只要把它公开，陈昊宇、院长，还有……我爸，都会完蛋。”
严浩翔愣住。
“你是说……”他声音有些发抖，“你要把这个公开？”
“当然。”贺峻霖看着他，“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
严浩翔看着他，心跳加快。
他知道，这一刻，他已经无法回头。
“好。”他点头，“我们一起。”
贺峻霖笑了。
那笑容里，有释然，也有决心。
车子驶向黑暗深处，而前方，是一场更大的风暴。
\[未完待续\]车子在一条死胡同里停下。
严浩翔推开车门，腿有点软。贺峻霖的动作倒是稳，但手还是紧攥着那张纸，像是生怕它会飞走。
李辰熄了火，回头看他们：“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贺峻霖没说话，只是把那张纸折好，塞进内袋。
“先把衣服换了。”他语气平静，“然后联系周若雪。”
严浩翔点点头，从背包里翻出一件深色外套。手指碰到布料时，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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