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探照灯扫过三人,贺峻霖握紧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泛白。严浩翔和周若雪屏住呼吸,透过挡风玻璃盯着前方晃动的光柱。
"下车。"贺峻霖熄了火。
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在空旷厂房内回荡。黑影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脚步声混杂着金属碰撞的冷响。
"他们早等着了。"周若雪摸向伤口,绷带已经被血浸透。
"往东边跑。"贺峻霖推开车门,"那里有条排水渠。"
话音未落,枪声炸响。子弹擦过车顶,在铁皮上留下焦痕。三人同时扑向不同方向。
严浩翔拽着周若雪滚进阴影里,能清晰看见她脖颈上渗出的血珠。她咬住毛巾,手指死死掐进他手腕。
"别管我。"她喘着气,"你得活着。"
"放屁。"严浩翔扯下衬衫按在她肩上,"当年我妈死的时候,我就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在我面前流血。"
探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撞翻了铁桶,哐当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这边!"贺峻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严浩翔抬头,看见他蹲在二楼破碎的窗台上。周若雪忽然发力推开他:"快走!"
两人攀着断裂的钢筋爬上二楼时,楼下已经响起打斗声。贺峻霖甩下扳手砸中一人后脑,拉起严浩翔往天台跑。
"他们为什么这么急?"严浩翔喘着气。
"因为第三封信要开口说话了。"贺峻霖踹开天台门。
夜风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却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
"你早就知道会有今天?"严浩翔突然停步。
贺峻霖转过身,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从林思妍父亲自杀那天开始。"
"所以你才会把假信给陈昊宇?"
"那不是假的。"贺峻霖从贴身口袋掏出半张烧焦的信纸,"这是当年产检报告的复印件。"
严浩翔伸手去接,却被贺峻霖攥住手腕。他的体温比想象中高,掌心全是汗。
"这上面的名字是苏晚晴。"贺峻霖盯着他,"也就是你的母亲。"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严浩翔感觉后背一阵发凉,记忆深处浮现出某个雨夜的画面——穿白大褂的男人抱着婴儿匆匆离去,母亲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十年前她就被宣布临床死亡。"贺峻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那份病历显示她当晚确实生下了孩子。"
"不可能......"严浩翔摇头,"我妈妈是自然流产......"
"所以林思妍父亲才会修改档案。"贺峻霖松开手,"他救了你的母亲,却害死了我的。"
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两人同时看向声音来处,只见一个黑衣人倒在地上,胸口插着半截伞骨。
"和医院那个死者一样的死法。"严浩翔蹲下查看尸体。
贺峻霖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听着,不管等会儿发生什么,都别相信我。"
"你说什么?"
"我说别相信我!"贺峻霖的声音陡然拔高,眼底泛起血丝,"尤其是当你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
警笛声越来越近。探照灯再次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贺峻霖退后一步,"你可以转身就走。"
严浩翔扯开被血浸透的衬衫,露出锁骨下方的胎记:"你觉得我会扔下这个吗?"
那是个月牙形的印记,和贺峻霖后背上的伤疤形状完全吻合。十年前暴雨夜,两个襁褓中的婴儿被调换时留下的印记。
贺峻霖喉结滚动了一下,转身跃上通风管道:"跟紧我。"
严浩翔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金属坠地的巨响。周若雪浑身是血地从楼梯口滚出来,手里还攥着半截钢管。
"他们不是冲着信来的。"她吐出口中带血的牙齿,"是冲着那个女人。"
话音未落,整栋厂房突然停电。黑暗中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像是有上百人同时涌入。
"抓紧我。"贺峻霖抓住严浩翔的手腕。
他的手掌粗糙而温暖,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茧。严浩翔突然想起节目录制时两人第一次牵手,那种既陌生又熟悉的触感。
"你冷?"贺峻霖察觉到他细微的颤抖。
"没有。"严浩翔把脸转向黑暗,"就是想起小时候发烧,我妈也是这样握着我的手。"
通风管道尽头透出微弱光线。贺峻霖掀开铁板,下面是个布满仪器的地下室。玻璃幕墙后隐约能看到白色病床,床头挂着编号牌。
"这是私人诊所?"严浩翔扶着墙往下爬。
"是你父亲的秘密实验室。"贺峻霖指着墙上照片,"十年前所有事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周若雪突然抓住严浩翔胳膊:"看那个监控屏幕。"
画面里,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在给昏迷的病人注射药物。严浩翔瞳孔骤缩——那分明是母亲的脸。
"她还活着。"贺峻霖的声音发颤,"但不是以苏晚晴的身份。"
警报声骤然响起。红蓝灯光交替闪烁,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每个画面里都有相似的女人,有的在病房,有的在实验室,有的坐在钢琴前。
"克隆?"周若雪握紧小刀。
"记忆移植。"贺峻霖按下开关,铁门轰然开启,"他们用我母亲的身体,造出了无数个'苏晚晴'。"
严浩翔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架子上的病历本。泛黄的纸页散落一地,每本开头都印着相同的名字:实验体SSQ-07。
"七号。"他念出编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原来我是七号的孩子。"
"闭嘴!"贺峻霖猛地将他按在墙上,"你不属于这里。"
"可你一直都知道。"严浩翔抬头直视他,"从你母亲遗书里提到的'完美家庭实验'开始。"
他们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呼吸交织。远处传来破门声,但谁都没有动。
"你爸把我妈当试验品。"严浩翔继续说,"而你爸..."他突然咬住贺峻霖的拇指,尝到铁锈味,"你们都是失败品。"
贺峻霖抽回手,反剪住他双臂:"再胡说我就把你扔出去。"
"你不敢。"严浩翔挣扎着凑近,"就像你不敢告诉我,我妈最后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周若雪突然吹响口哨:"两位,你们的情侣吵架能不能等我们逃出去再说?"
枪声适时响起。子弹穿透铁门,在墙上炸开火星。贺峻霖拽着严浩翔躲到仪器后面,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贴着自己。
"听着,"贺峻霖压低声音,"等会儿我会引开他们。你带着周若雪从排水管......"
"我不走。"严浩翔抓住他衣角,"上次在仓库你就想一个人扛,这次更不行。"
"你非要逼我说实话是吗?"贺峻霖突然松手,"好,那我告诉你——你妈现在就在隔壁房间,但已经认不出你了。"
严浩翔瞳孔收缩:"你撒谎。"
"要不要赌?"贺峻霖扯开胸前绷带,狰狞的伤疤暴露在应急灯下,"这就是她给我留的纪念,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周若雪突然捂住嘴。她终于明白那些传言——为什么贺峻霖从不在公开场合袒露上半身,为什么每次下雨他都会发烧。
"现在你该走了。"贺峻霖推他,"趁我还能控制住自己不让你看见更多真相。"
"我不走!"严浩翔死死抓住他手腕,"就算你是实验体,就算我是个失败品,我也......"
枪声打断了他的嘶吼。铁门被炸开,刺眼的强光涌进来。贺峻霖转身挡住严浩翔,后背瞬间绽开血花。
"跑!"他怒吼,"立刻!"
严浩翔却抱住了他。温热的血浸透衬衫,带着熟悉的味道,就像小时候摔碎的鸡蛋液。
\[未完待续\]强光中有人影晃动。贺峻霖的血还在流,一滴滴落在严浩翔手背上,温热黏腻。
"抓住他们!"外面传来命令声。
周若雪突然甩出小刀,正中一人手腕。金属落地的声响中,她拽着两人往走廊尽头跑:"这边!"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严浩翔能感觉到贺峻霖的呼吸越来越重,却仍死死攥着他的手腕。转角处的电子屏闪烁着红字:实验区已封锁。
"他们想把我们逼进死胡同。"周若雪踹开一扇铁门。
通风管道里灰尘簌簌落下。贺峻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脖颈处的条形码刺青:"用这个能打开安全通道。"
"你疯了?"严浩翔按住他胳膊,"这是他们的识别系统。"
"所以我才需要你。"贺峻霖盯着他,"你身上有我母亲研发的追踪芯片。"
严浩翔愣住。记忆突然翻涌——十五岁生日那天的手术,母亲说是为了防止走失。
警报声骤然升级。贺峻霖已经冲了出去,直接撞进监控探头的视野。追兵立刻调转方向。
"你他妈......"严浩翔刚要追上去,被周若雪拦腰抱住。
"他让你活着。"她咬牙拖着他往反方向跑,"就像你说过的那样。"
"滚开!"严浩翔甩开她,却看见走廊尽头闪过贺峻霖的身影。他正对着摄像头微笑,像在节目里那样温柔地笑。
实验室的门自动开启。贺峻霖消失在蓝光中,门在他身后重重合上。
"现在怎么办?"周若雪喘着气。
严浩翔盯着紧闭的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等。"
"等什么?"
"等他骗完所有人。"严浩翔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包括我。"
黑暗中传来仪器运转的嗡鸣。周若雪忽然拉住他:"你听。"
细微的滴答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秒针走动。但严浩翔知道那是什么——十年前就该报废的心跳监测仪。
"他把自己当成诱饵了。"她声音发颤,"为了让我们进来。"
严浩翔继续往前走。白大褂挂在衣架上轻轻晃动,手术台上的皮革还带着体温。他掀开防尘布,露出下面的冷冻舱。
"这不是实验室。"他伸手触碰玻璃罩,"是停尸房。"
周若雪的手电照过去,照亮墙上的日期:2003年7月18日。正是暴雨夜的日期。
"他们在保存尸体。"她指向角落里的标本柜,"那些'苏晚晴'都是......"
"不是尸体。"严浩翔按下启动键,冷冻舱缓缓开启。寒气涌出来时,他闻到了消毒水盖不住的血腥味。
周若雪的手电晃了一下。她看到无数培养舱沿着墙壁排列,每个里面都有个女人,穿着不同的衣服,却有着相同的面孔。
"她们还活着。"她喃喃道。
严浩翔没有回答。他的手指抚过控制面板,找到编号SSQ-07的记录。屏幕闪烁,弹出一段视频。
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说话:"第七号成功孕育了胚胎,但出现排异反应......"
画面突然扭曲。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严严,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妈妈对不起你......"
严浩翔猛地砸向屏幕。玻璃碎裂的声响中,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找到你了。"贺峻霖的声音带着喘息。
严浩翔转身,看见他浑身是血地倚在门口,手里握着把冒烟的手枪。
"他们都死了。"贺峻霖滑坐在地上,"除了她。"
"谁?"
"你真正的母亲。"贺峻霖举起一个U盘,"她把所有证据都存这里了。"
周若雪突然捂住嘴。她看到严浩翔的脸色变了,变得和贺峻霖一样苍白。
"她说我是......"严浩翔声音发抖,"失败品?"
"她说你是唯一成功的。"贺峻霖把U盘扔给他,"因为她为你修改了基因序列。"
警报声突然停止。整个地下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周若雪发现培养舱里的女人们同时睁开了眼睛。
"来不及解释了。"贺峻霖挣扎着起身,"要么现在逃,要么永远别想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