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暮色刚漫过窗棂，唐晓翼就拽着楚怀瑾往门外走，手里还拎着件厚披风。

唐晓翼走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楚怀瑾被他拽得踉跄了两步，看着院子里正晃尾巴的洛基，挑眉：

楚怀瑾带它？

唐晓翼不然呢？

唐晓翼回头，指尖在他腰侧轻轻一挠，见楚怀瑾痒得缩了缩，眼底漾开促狭的笑，

唐晓翼总不能让你走着去吧？我家洛洛可是纯天然坐骑，比马车舒服。

楚怀瑾拍开他的手，耳尖有点热：

楚怀瑾我自己能走。

唐晓翼啧，

唐晓翼忽然俯身，热气喷在他耳边，

唐晓翼肩伤忘了？还是想让我像下午那样抱着你？

这话带着点暧昧的尾音，楚怀瑾想起下午在沙发上的吻，脸颊瞬间升温，没再反驳。

唐晓翼得逞似的勾了勾唇，转身拍了拍洛基的背。狼王立刻会意，温顺地伏下身子，尾巴还不忘在楚怀瑾腿边蹭了蹭。

唐晓翼上去吧，

唐晓翼扶着他的腰，指尖故意在衣料上多停留了片刻，

唐晓翼摔了我可不负责。

楚怀瑾坐稳后，才发现唐晓翼递来的披风是他的，带着点淡淡的松木香，

楚怀瑾你的？

唐晓翼把披风在他身上系好，绳结故意系得松了些，指尖划过他颈侧时，看着他微微发颤的睫毛，低笑，

唐晓翼夜里凉，别冻着——毕竟是我家的人，冻坏了心疼。

楚怀瑾被他这声“我家的”说得心头一跳，刚想开口，唐晓翼已经牵着洛基的绳结往前走，还回头冲他扬了扬下巴：

唐晓翼抓好了，洛洛跑起来可快。

洛基像是得了指令，步子果然加快了些，楚怀瑾下意识抓住了狼王颈后的鬃毛，却听见唐晓翼慢悠悠地说：

唐晓翼抓它不如抓我，我可比它稳多了。

楚怀瑾瞪了他一眼，却在洛基拐过街角时，身子微微一晃，不由自主地伸手，正好抓住了唐晓翼的胳膊。

唐晓翼看吧，

唐晓翼低头，看着他攥着自己衣袖的手，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唐晓翼还是我靠谱。

到了唐人街，灯笼已经连成了片，暖红的光把青石板路染得发烫。唐晓翼故意把绳结放长些，让洛基跟在侧后方，自己则挨着楚怀瑾并排走，肩膀时不时蹭过去，像在不经意地亲近。

楚怀瑾以前常来唐人街吗？

楚怀瑾低头问，看着唐晓翼握着绳结的手，指节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白。

唐晓翼嗯，

唐晓翼回头，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映出点细碎的暖，

唐晓翼小时候跟着长辈来买年货，总缠着要糖画，跑丢了三次，每次都被洛洛叼着衣角找回来。

洛基像是听懂了，回头用脑袋蹭了蹭楚怀瑾的膝盖，喉咙里发出亲昵的呜咽。楚怀瑾忍不住笑了，指尖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

楚怀瑾原来你还是功臣。

走到糖画摊前，唐晓翼停了脚，没等楚怀瑾开口，已经指着架子上的狼形糖画：

唐晓翼要那个。

老师傅麻利地舀起糖浆，手腕翻飞间，一只威风凛凛的糖狼就成形了。唐晓翼接过来，却没递向楚怀瑾，而是先凑到洛基嘴边晃了晃，见狼王眼巴巴地吐舌头，才笑着塞给楚怀瑾：

唐晓翼给，你的坐骑同款。

楚怀瑾咬了口，甜意漫开时，听见唐晓翼忽然说：

唐晓翼你走之后，我来过这儿一次。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

唐晓翼也是这样的晚上，灯笼亮得晃眼，我买了支糖画，站在街口等了很久，总觉得你会从哪个拐角走出来，跟以前一样，皱着眉说我幼稚。

楚怀瑾的心轻轻揪了一下，看着他垂着的眼睫，忽然伸手，把手里的糖画递到他嘴边

楚怀瑾尝尝？

唐晓翼抬眸，撞进他眼底的温软里，张嘴咬了一大口，糖浆沾在唇角，被楚怀瑾伸手轻轻擦掉。指尖的微凉擦过唇角，唐晓翼的呼吸顿了顿，忽然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掌心：

唐晓翼别乱动。

楚怀瑾没挣开，任由他握着，听着他略显不自然的声音：

唐晓翼前面有灯会，去看看？

人群渐密时，唐晓翼把绳结收短了些，让洛基紧紧挨着自己，另一只手则护在楚怀瑾膝前，隔开挤过来的行人。

唐晓翼小心点。

他低声说，侧脸在灯笼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楚怀瑾忽然俯身，在他耳边轻问：

楚怀瑾怕我摔下去？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唐晓翼的耳尖微微发红，却没躲开，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绳结：

唐晓翼摔了我心疼。

这话直白得像团火，烫得楚怀瑾心口发暖。他没再说话，只是在唐晓翼转身看他时，轻轻弯了弯唇。

灯会中央的空地上，有人在放孔明灯。橘黄色的光团缓缓升向夜空，像散落的星子。唐晓翼忽然松开绳结，走到楚怀瑾面前，仰头看他

唐晓翼想放一盏吗？

楚怀瑾点头，看着他从摊主手里接过灯，又递来一支笔：

楚怀瑾写点什么？

唐晓翼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楚怀瑾想了想，在灯面上写下“平安”二字，刚放下笔，就见唐晓翼拿过去，在旁边添了个小小的“瑾”字，又在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狼头。

楚怀瑾这是……

唐晓翼洛洛的签名。

唐晓翼笑得狡黠，却在点燃灯芯时，声音忽然轻下来，

唐晓翼其实我想说的是，往后的平安里，都有你。

孔明灯缓缓升空时，唐晓翼忽然伸手，把楚怀瑾从洛基背上抱了下来。楚怀瑾吓了一跳，搂住他的脖子，却听见他说：

唐晓翼地上好走，我牵着你。

他的手掌温热干燥，牢牢牵着楚怀瑾的手，穿过喧闹的人群。灯笼的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流动，洛基跟在身后，尾巴扫过地面，发出轻快的声响。

楚怀瑾唐晓翼，

楚怀瑾忽然开口，

楚怀瑾刚才在灯上，你为什么不写自己的名字？

唐晓翼回头，眼底的光比天上的孔明灯还亮：

唐晓翼因为我的名字，早就刻在你这儿了。

他抬手，轻轻按在楚怀瑾心口，掌心的温度烫得人发颤。

周围的喧嚣仿佛都静止了，楚怀瑾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踮起脚，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唐晓翼愣住了，随即眼底炸开狂喜，刚想低头加深这个吻，却被楚怀瑾笑着推开：

楚怀瑾好多人看着呢。

他攥紧楚怀瑾的手，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

唐晓翼看就看，反正你是我的。

洛基在旁边“嗷呜”叫了一声，像是在附和。唐晓翼回头拍了拍它的头，又握紧了手里的人，一步步往灯火深处走去。夜风吹过，带着糖炒栗子的甜香，和彼此掌心相贴的温度，把这个夜晚烘得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