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泽禹你受伤了?
他停下演奏,快步走到秦妙身边,脚步急促却带着几分克制,像是怕吓到她。
秦妙只是有点扭到,没事。
秦妙的声音显得有些倔强,但动作却出卖了她的疼痛。她咬着牙试图站起来,可刚一用力,膝盖就猛地一软,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一步,嘴里忍不住“嘶”了一声。
张泽禹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力道稳而轻,生怕弄疼她。“别动。”他的声音低沉且不容置疑,随即蹲下身,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脚踝的肿胀处,动作细致得仿佛怕伤到一片羽毛。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神情专注间透着一丝心疼。
张泽禹肿了,你得冰敷。
秦妙回宿舍我会处理的。
秦妙低声嘟囔了一句,想要抽回自己的脚,但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咝——”。
张泽禹逞强。
张泽禹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却又格外坚定。“在这里等着,我去拿东西。”他说完便转身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十分钟后,他重新出现在钢琴室门口,手里拎着一个装满冰块的小塑料袋和一卷弹性绷带。他将冰袋轻轻敷在秦妙的脚踝上,动作熟练自然,指尖偶尔掠过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却温暖的触感。
秦妙你还会这个?
秦妙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语气中夹杂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好奇与意外。
张泽禹我爸爸是骨科医生,从小耳濡目染。
张泽禹低头包扎时,声音平稳而温和。他的手指干燥温暖,每一次碰到她的皮肤,都像是一阵电流悄然滑过。秦妙没有躲开,只是静静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近到能闻见他身上那股淡雅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钢琴室特有的木质调,让人莫名安心。
秦妙谢谢……
她轻声说道,声音如同羽毛划过空气,几乎要消散在房间里。
张泽禹抬起头来,眉间微蹙,目光落在她略显憔悴的脸庞上,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你练得太拼命了,每天早晨六点半到晚上九点,铁打的脚也受不了啊。”
秦妙眨了眨眼,心里涌起一阵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晚上九点才走?”
话音刚落,张泽禹的耳朵尖微微泛红,连带着脸颊也染上一层浅色。他垂下眼睫,语气稍显支吾:“我……我有时候晚上在琴房练习,看到舞蹈室的灯一直亮着……”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洒进来,将整个房间染成温暖的橘红色。远钟敲响六下,清脆悠长的钟声打破了这安静的一刻。
片刻后,张泽禹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嗓音恢复了几分惯常的平静。“好了,两天别练太猛,每天冰敷三次,每次十五分钟。”他顿了顿,像是犹豫要不要接着说下去,最终还是开口:“明天可以帮你带早餐,免得你一大早跑来加重伤势。”
秦妙抬眸看向他担忧的眼睛,点了点头。
秦妙好。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泻进教室,秦妙的课桌上多了一个小巧的牛皮纸袋。里面躺着一瓶进口跌打损伤膏、一盒创可贴,还有一张写满工整字迹的便签:
**“冰敷后涂抹,每日三次。不要穿太紧的鞋子。脚踝恢复需要48小时。——ZY”**
秦妙细细端详便签,上面的字迹清秀端正,正如张泽禹本人给人的感觉,一丝不苟又温柔有礼。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把药膏收入抽屉的同时,又注意到脚下那个保温袋——里面装着温热的三明治和牛奶。
林忆柔哇,谁送的爱心早餐啊?
林忆柔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探头朝桌上看去。
秦妙朋友。
秦妙简短回答,将便签小心翼翼地夹进了课本最里面。
林忆柔朋友?
林忆柔挑了挑眉毛,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林忆柔该不会是那位钢琴王子吧?全校都在传你们俩呢!
秦妙只是音乐课分组。
秦妙迅速打断她的话,脸却微微发烫,就连手指也不自觉地抓紧了课本边缘。
林忆柔意味深长地冲她笑了笑,正准备继续追问,教室门忽然被推开。林薇带着几个女生径直走了进来,目光毫不掩饰地在秦妙与桌上的保温袋之间扫了一圈,冷笑着发声:
林薇哟,转校生还挺有手段啊,这么快就勾搭上学生会主席了?
她的声音故意控制得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的几排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秦妙面无表情地合上保温袋,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林忆柔却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
林忆柔林薇,大清早的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
林薇关你什么事?
林薇翻了个白眼,姿态懒散而傲慢,随即把视线转向秦妙,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
林忆柔我只是好心提醒某些人,张泽禹最讨厌别人利用他往上爬。
秦妙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却锐利,直视着林薇的眼睛。
秦妙谢谢提醒。不过我和张泽禹只是合作关系,你想多了。
林薇被这样的态度噎住,愣了半秒,嘴上虽依旧挂着冷笑,却没再继续纠缠,转身带人离开了。林忆柔冲秦妙竖起大拇指。
林忆柔帅!你看她那脸色,就跟吞了只苍蝇似的!
秦妙摇了摇头,拿出课本翻开准备上课。然而,她的思绪却飘向了昨日的艺术楼,脑海中浮现张泽禹专注演奏的身影,不知道他此刻是不是又在钢琴前练习那首《月光》。
下午的舞蹈课上,陈教授站在队伍前方,用洪亮的声音宣布了一个消息:“校庆演出将邀请市艺术学院的评委观摩,表现优异者有机会获得推荐资格!”说着,她特意看向秦妙,“秦妙,你的独舞被安排在倒数第二个节目,压轴是张泽禹的钢琴协奏。”
下课后,陈教授叫住了秦妙,问起两人的合作情况。
秦妙很好。
秦妙点点头,声音平稳而笃定。
秦妙他很专业。
陈教授笑了笑,眼神中流露出某种耐人寻味的意味。“我认识他的钢琴老师杨教授,昨天通电话时,杨教授说张泽禹最近练琴格外用功,连他都感到惊讶。”她略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意味深长地投向秦妙,“能让一个天才钢琴家如此认真对待的舞者,你是第一个。”
秦妙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舞鞋。
“对了,”陈教授补充道,“张泽禹申请将你的独舞和他的协奏曲衔接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音乐舞蹈作品。校方已经同意了。”
秦妙惊讶地抬头。
秦妙他把压轴节目和我共享?
“不仅如此,”陈教授莞尔一笑,“他还重新编曲,将你的舞蹈风格融入其中。这孩子很少对别人的艺术表现如此上心。”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秦妙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陈教授的话。路过艺术楼时,她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钢琴声——是《月光》,但经由重新编排后,加入了一些新的和弦,使得整首曲子更加贴合舞蹈的表现力。
秦妙站在窗外,目光追寻着张泽禹的身影。他坐在钢琴前,背影挺拔而专注,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的指尖在琴键上跳跃,时而轻柔若云,时而铿锵如雷,整个人与钢琴融为一体,仿佛世间唯有这一曲才能承载他的全部情感。
秦妙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几分,她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胸口,感受着那里传来的陌生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悄然萌芽,破土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