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凌晨四点半的雾气像一层半透明的纱，裹着白光莹的脚步声。她拉高衣领遮住锁骨下方那个发烫的符号，手机屏幕上的光痕在雾中拖曳出细长的，指向城市东南方一片模糊的轮廓。
锈蚀的铁门横在面前，"危楼入"的警示牌斜挂着，链条锁早已被人剪断。她弯腰钻进去时，铁锈蹭袖口，留下暗红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
"就是她！快开补光灯！"
尖锐的女声刺破雾气。三个影子从侧面的灌木丛里窜出来，粉发女生的丽塔裙摆刮在带刺的枝条上，发出布料撕裂的声响。白光莹后退时踩到一根枯枝，断裂声像极了那天孩童坠楼时她听见的脆响。
强光突然笼罩全身。皮肤下的光痕如同被惊醒蛇，顺着血管游走。锁骨处的弦月符号骤然发烫，烫得她几乎要弯下腰去。
"别过来..."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穿皮衣的男生举起相机，镜头反光刺得她眯起眼。"老铁们看好了！"他对着手机镜头咧嘴笑，"这就是网上疯的发光女——"
白光莹的呼吸突然停滞。
东西从她指尖迸发出来，像打的液态月光，顺着地面蔓延发光的蛛网。粉发女生尖叫着跳开，补光灯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映出无数个扭曲的、正在发光的人影。
"卧槽这什么特效？"举相机的男生声音变了调，镜头对准自己女朋友被光网缠住的脚踝，"家人们礼物刷起来！"
白光莹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些光正在吞噬她的恐惧，把心跳声放大成擂鼓般的。她想起母亲病床上那些发光的管子，想起十岁时护士拦在门外闻到的消毒味——
金属破空声打断了回忆。
一支麻醉镖钉在举相机男生的脖颈上，他翻着白眼倒下时，相机镜头还记录着白光莹锁骨处的光芒。机械运转声从屋顶传来，戴着狼形面具的身影倒挂在雨棚边缘，黑色作战服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面具眼部泛着幽的微光。
"你母亲没教过怎么收光。"
机械合成的嗓音带着电流杂音。夜狩07轻巧地落在地上，靴底碾碎了一截发光蛛网，那些光痕立刻像受伤的活物般蜷缩起来。
白光莹的视线越过他肩膀，突然僵住。
走廊尽头剥落的墙漆下，露出1998年医院特有的淡绿色涂层。月光穿过破碎的窗户，在地上投下与手机照片完全一致的菱形光斑。
"这是..."她牙齿打颤，"妈妈最后住的医院？"
夜狩07没有回答。他弯腰捡起男生的相机，指腹在删除键上停留片刻，突然转向白光莹："他们把你母亲绑CT机上做全身扫描。"机械手指点向走廊深处，"就在第三检查室，想知道她发光时内脏的透视图。"
消毒水味突然浓烈起来。
白光莹跟着他走过走廊时，天花板垂落的发光蛛网分开，像在迎接旧日实验品的女儿。某间病房的门牌歪斜着，露出半张泛黄的床头卡——母亲的名字被潦草地涂改过，但那个"白"字横的独特上扬，和她小学作业本上的签名一模一样。
地下五层的电梯门打开时，冷白灯光刺得她。
夜狩07摘下面具的动作像个卸下伪仪式。面具是张四十岁左右女性的脸，左尾有道缝合过的旧伤。"1998年我在这当护士。"她指尖划过实验台上蒙尘的登记簿，"你母亲的光救过我们整个街区。"
玻璃柜里陈列发黄的病历，母亲的照片贴在首页。白光莹看到相同的弦月符号浮现在中人的锁骨处，只是更暗淡，像即将燃尽的烛火。
"为什么现在才找我？"她声音哑，"这符号到底是什么？"
护士模样的女人突然按住她后颈，力道大得让她踉着扑向档案柜。泛黄的纸张间夹着张脑部扫描图，母亲太阳穴附近密布的光点组成某种星座图案。
"因为轮到你了。"
柜门玻璃映出白光莹倒影。她锁骨处的符号正在变异，边缘伸出细小的光须，像在寻找什么。
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炸响。
仪器屏幕同时跳出红色警告框，某个藏在墙后的金属门液压装置启动的闷响。夜狩07的表情凝固了，她盯着白光莹锁骨上完全舒展开的光纹，输液袋突然从架子上坠落，砸在地上溅起透明的浪花。
"不可能..."她后退时撞翻了显微镜，"上次出现这种反应是——"
金属门开启的缝隙里，伸出一只戴着银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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