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李蕊宣布要调整座位。当俞硕听到自己和纪予舟被安排成同桌时，差点被水呛到。

"老师，我和纪予舟身高差不多，坐一起会挡住后面同学吧？"俞硕试图挣扎。

李老师推了推眼镜:"正因如此才安排你们坐窗边，不会影响其他人。而且你们要准备辩论赛，坐一起更方便讨论。"

就这样，俞硕和纪予舟正式成为了同桌。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而尴尬，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语文课上，王老师讲解《赤壁赋》，要求同学们分析文中表达的情感。当点名俞硕回答时，他侃侃而谈，从苏轼被贬的失意讲到豁达的人生态度，语言流畅富有感染力，让纪予舟倒是看了他一眼。

"俞硕同学的解读很有见地，尤其是对'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栗'这句的理解，非常深刻。"王老师满意地点头。

俞硕坐下时，无意中瞥见纪予舟在笔记本上写下"文采斐然"四个字，又迅速划掉了。这个小小的发现让他心里莫名一暖。

课间，陈舫跑来串班，看到俞硕和纪予舟坐在一起，夸张地瞪大眼睛:"哇哦，冰山学霸和阳光校草的强制同居生活？李老师这是要搞事情啊！"

"闭嘴吧你。"俞硕抓起一本书作势要打他。

纪予舟依旧面无表情，但俞硕注意到他的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秒。

放学后，俞硕叫住准备离开的纪予舟:"辩论赛的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准备？"

纪予舟停下脚步:"随你。"

"那明天放学后图书馆见？初选题目是当代青少年更应重视知识广度还是专业深度，我们班抽到了正方，主张重视知识广度。"

纪予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辩论赛前的周末，俞硕独自在空教室里整理资料。窗外乌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雨前的沉闷。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两天天气变化，心脏总有些不适，但他没告诉任何人。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舫发来的消息: [听说你和冰山学霸明天要第一次模拟论？加油啊，别被他的冷气冻伤了。]

俞硕笑着回复:[滚，我们配合挺好的。]

这倒是实话。过去一周，他和纪予舟每天放学后都会在图书馆讨论辩论策略。纪予舟负责数据收集和逻辑构建，俞硕则专攻表达方式和情感共鸣。虽然交流基本围绕辩论主题，但至少纪予舟不再对他冷若冰霜。

"应该不会下雷阵雨吧？"俞硕望向窗外想，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他最讨厌雷雨天，气压变化总会让心脏更加难受。

此时门被轻轻推开，纪予舟走了进来，手里抱着几本厚厚的参考书。

"你来了。"俞硕自然地打招呼，"我刚把正方的论点梳理了一遍，你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纪予舟点点头，放下书，从书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我整理了一些数据和研究案例，支持知识广度对创新思维的影响。"

俞硕接过文件夹翻开，里面是整齐打印的资料，每页都有纪予舟手写的批注和重点标记。他抬头笑道:"你这准备也太充分了，我们赢定了。"

纪予舟嘴角微微上扬，几乎算不上是一个笑容，但俞硕已经学会捕捉他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

两人埋头讨论起来，时间飞快流逝。当第一声雷炸响时，俞硕猛地一颤，手中的笔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

"呃…"他下意识抓住胸口的衣服，呼吸变得急促。

"俞硕？纪予舟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俞硕想回答，但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摸索着口袋里的药瓶，手指却不听使唤。药瓶掉在地上，药片撒了一地。

要来不及了...这个念头刚闪过，一双冰凉的手已经扶住了他的肩膀。

"躺下，别动。"纪予舟的声音异常冷静。俞硕感觉自己被平放在几张拼起来的椅子上。纪予舟迅速捡起几粒药片，仔细辨认后挑出一粒，又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小药盒，取出一粒白色药片。

"舌下含服，快。"

药片被塞到舌下，苦涩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同时，纪予舟解开俞硕的校服领口，将他的头偏向一侧，然后单膝跪在旁边，两指按在俞硕颈侧测量脉搏。

"深呼吸，不要紧张。只是室性早搏伴随轻微缺氧，药物很快起效。"

俞硕惊讶于纪予舟的专业术语，但此刻他更专注于对抗胸口的疼痛。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雷声轰鸣，每一次闪电都让他的心脏跟着震颤。

纪予舟从包里拿出一个便携式氧气罐，给俞硕吸了几口。然后他拿出手机，快速拨了一个号码。

"爸，我遇到一个室性早搏发作的患者，已经给了40mg普萘洛尔和0.5mg地尔硫卓.。对，生命体征稳定…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纪予舟继续监测俞硕的状况。他的手指始终搭在俞硕手腕上，眉头微蹙，全神贯注的样子与平时判若两人。

大约二十分钟后，俞硕的呼吸逐渐平稳，胸口的疼痛也减轻了。他虚弱地开口:"你…怎么会…"

"别说话，再休息一会儿。"纪予舟的声音依然冷静，但眼神柔和了许多，"雨太大，现在送医务室不安全。等你好一点，我扶你过去。”

"谢谢。"俞硕轻声说。

纪予舟没有回应，只是从包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递给俞顸擦汗。

又过了半小时，俞硕感觉好多了。纪予舟扶他坐起来，递给他一瓶水。

"能走吗？医务室不远。"

"嗯。"俞硕试着站起来，腿还有些发软，但勉强能走。

纪予舟一手撑伞，一手扶着俞硕，两人慢慢穿过雨幕向医务室走去。即使隔着校服，俞硕也能感觉到纪予舟手臂传来的温度，稳定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