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器

——医务室——

医务室的值班医生看到他们，连忙迎上来:"怎么了？"

"心脏病发作，已经用了药，现在稳定了。"纪予舟简洁地说，"需要观察几小时。"

医生惊讶地看了纪予舟一眼，然后帮俞硕躺到床上，接上监护仪。心电图显示心律已经基本正常，但仍有轻微异常。

"你是……？"医生问纪予舟。 对方看着年纪不大，但是很明显这个同学不像外行人。

"他父亲是心脏外科医生。"俞硕替纪予舟回答，虽然这也是他刚刚才知道的。

医生恍然大悟:"难怪处理得这么专业。 行，你先休息，我去给你开点药。"

医生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和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雨拍打着窗户，室内灯光昏暗，营造出一种奇特的亲密氛围。

"所以…"俞硕打破沉默，"你爸爸是心脏外科医生？"

纪予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轻轻点头:"a市第一医院的主任医师。"

"难怪你那天.…"俞硕想起图书馆里看到的医学资料和处方单。

"我父亲的研究方向是青少年先天性心脏病。"纪予舟直视俞硕，"从转学第一天，我就看出你有心脏问题。"

俞硕瞪大眼睛:"什么？"

"你的唇色、甲床颜色、呼吸频率，还有上楼时下意识的扶墙动作。"纪予舟平静地列举，"都很典型。"

俞硕一时语塞。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没想到在专业人士眼里这么明显。

"那张处方单…"

"我父亲的，我在研究他最新的治疗方案。"纪予舟停顿了一下，"为你。"

"为我？"俞硕彻底震惊了，"为什么？我们之前根本不认识。"

纪予舟望向窗外，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我父亲和你母亲是大学同学。你妈妈联系过他咨询你的病情，他推荐你转去北京治疗，但你拒绝了。后来我因为…一些原因需要转学，父亲就安排我来了这里。"

俞硕感到一阵眩晕，不知是病情还是信息量太大:"所以你是来监视我的？"

"不是。"纪予舟终于转回头，眼神认真，"我只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病人能让我父亲这么上心，甚至愿意把独生子送来离a市这么遥远的城市。"

俞硕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一直以为纪予舟的冷漠是天性，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所以你一直在研究我的病？"

"嗯。"纪予舟难得地多说了几句，"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手术风险高，但药物控制效果又不够理想。我父亲提出了一种新的手术方案，但还在实验阶段。"

俞硕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病情不乐观，但听别人这样冷静分析还是第一次。

"抱歉，我不该说这么多。"纪予舟似乎意识到自己过于直白。

"没关系。"俞顸勉强笑了笑，"至少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总泡在图书馆了。"

一阵沉默后，俞硕突然想起什么:"等等， 那我们明天的模拟辩论……"

"取消了。"纪予舟干脆地说，"我和李老师说了，明天我没时间，安排其他组先上。"

俞硕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遗憾。他和纪予舟准备得那么充分……

"不过放心，正式比赛前我们还有时间练习。"仿佛读懂了俞硕的想法，纪予舟补充道。

医生回来给俞硕打了一针，又开了些药。 雨势渐小，但天色已晚。

"你怎么回去啊，家人来接你吗？"医生问俞硕。

俞硕摇了摇头:"我自己能回去……"

话音未落，俞硕听见纪予舟说"我送他。"

医生看了看两人，点头同意:"行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别上学了。还有自己要多注意，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暮色里，路灯在两人身上投下暖黄的光晕。俞硕和纪予舟并肩走着，谁都没说话。直到到了俞硕家门口，准备分别时，俞硕才开口:"今天....谢谢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纪予舟摇了摇头，“我要回去看书了。”

俞硕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好吧，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纪予舟点了点头，俞硕刚准备说再见，却见对方犹豫了一下，他看见对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

俞硕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巧的医用警报器:"这是……?"

"按中间按钮可以直接联系我父亲医院的值班室，他们会第一时间指导急救措施。"纪予舟解释道，"我已经把你的病历资料传过去了。"

俞硕握着警报器，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疼痛:"这…太贵重了。"

"我只是借给你。"纪予舟迅速说，"辩论赛结束就还我。别弄坏了。"

俞硕笑了:"好，一言为定。"

他抬头望向纪予舟消失的街角，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路灯静静伫立。晚风带来远处隐约的喧闹声，但俞硕的世界却异常安静，只剩下自己清晰的心跳，和口袋里那枚小小的金属装置无声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