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个月后

学堂主堂外的庭院里，李长生的男弟子们站成了一排，乖乖听训。

第一个挨训的是雷梦杀。

“雷二呀雷二，你说说你，教你师妹什么不好，教她怎么成话痨！”李长生给了他一个爆栗。

雷梦杀委屈巴巴：“先生，这也不能怪我呀。小师妹她夸我很厉害，能够一张嘴说死别人，还向我请教如何能像我一般说死别人。我第一次见有人敬佩我话多，这不一高兴就……”

其他几个忍俊不禁，憋笑。

李长生走到雷梦杀旁边的洛轩面前，训道：“笑什么笑，你也没什么好！你说说你，你有那么多好的可以教你师妹，你却教她做作！”

“我那叫风雅”洛轩忍不住争辩道。

“是，风雅”李长生冷笑一声，“你师妹现在每次出场都必带花瓣，学堂的花都快被她薅秃了！”

离洛轩最近的顾剑门主动出声：“先生，我没有教师妹不好的。”

“是呀，你是没教你师妹，但她是替谁出的头！要不是为你出头，整个天下怎会知道她看那种禁书！”

一想到这事，李长生就想暴揍顾剑门一顿。

这事要追溯到三日前，顾剑门在百花楼与青王的表哥起了冲突——

那人是有备而来，虽然不敢直接得罪李长生，但可以让他的徒弟出出丑，名声变坏。

其实他的把戏很拙劣，就是写好的一首淫词栽赃顾剑门，让他百口莫辩。因为那张写有淫词的纸是从顾剑门身上掉下来的。

然后，“恰好”被青王表哥捡到。

“没想到，堂堂凌云公子竟然这般龌龊！”那人得意洋洋。

“休要胡言！本公子怎会写出如此不堪入耳之词！”顾剑门狂怒。

正在二人争执不休时，雷梦杀带着莫如是到了百花楼。原本，雷梦杀自个儿一人来的，可是在路上遇到了前往千金大的莫如是。

老头儿说了，不能让小师妹进赌坊，所以让他们师兄弟轮流看着她。他也没想到他这小师妹不仅酒瘾大，赌瘾也大，在休息时间，一个不留神，人便不见了。

这次是轮到柳月看着她。显然，柳月没看住。

作为她的好师兄，雷梦杀肯定不可能让她进赌坊。所以，就带着她去百花楼赴顾剑门的约。

当然，有小师妹在，他肯定不会久待，只是去跟顾剑门打个招呼就走，这也不算爽约。

谁知，他们到时正好听见青王的人栽赃陷害顾剑门，企图毁他的名声。

这种把戏，明眼人一看就是栽赃，但很多百姓不是明眼人。他们只是单纯地想看热闹。

所以，陷害手法不高，但很恶心人。

也让受害人很难辩驳。

正在雷梦杀思考如何给顾剑门解围时，小师妹冲上去指着那人，气势汹汹地喝道：“我忍你很久了！”

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指着展示给众人看的那首淫词，质问道：“你读过淫词吗？就说是淫词！”

“小姑娘，这首词这般露骨，怎么不是淫词了？大家都能看出。你要帮顾剑门说话，也不看看场合！”

“露骨？这词哪里露骨了？在我看来，这首词真情实感地表述了少年少女情窦初开的真挚情意！”

莫如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雷梦杀惊呆了，不由自主地在心里给他小师妹竖起大拇指，厉害呀！

顾剑门神情复杂，她真的是来帮他的吗？

“你真是颠倒黑白！”

青王表哥原本看着她貌若天仙，还有点怜香惜玉，但一听她睁眼说瞎话，气恼极了。

“你才颠倒黑白！”莫如是质问道，“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这是淫词，露骨之词，那我问你，你读过淫词吗！”

青王表哥气红了脸，这女子怎会这般难缠！

“我当然没有读过”

就算是读过，青王表哥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

正当雷梦杀觉得他小师妹挺聪明时，就遭到暴击——只听莫如是一脸骄傲：“我读过！”

众人傻眼了。

“哼！”莫如是说话的语气给人一种我很厉害，你们都是渣渣的感觉，“你们连淫词都没读过，凭什么说它是淫词！只有读过的人才有资格评判这首词！”

“现在，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诸位，这首词绝对不是淫词！”

莫如是铿锵有力的语气，令人觉得她不是在说什么羞耻的话，而是在说鼓舞人心的热血之言。

雷梦杀和顾剑门目瞪口呆。看黄书也能说得这般义正词严，人才啊！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莫如是一脸认真地看着顾剑门：“师兄，我们走！”

顾剑门和雷梦杀回到学堂，仍旧是一脸呆滞，像是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撼中清醒。

这事很快就传遍了天启城，以及全天下。

当然，一直在关注莫如是消息的苏昌河也知道了此事。他笑得前仰后合：“我还以为这天下我已经脸皮够厚的了，没想到那小美人脸皮比我还厚啊！哈哈哈哈哈有趣极了”

皇帝知道此事后，对李长生的眼光产生了怀疑，他是老糊涂了吗？

这也就是为何李长生要把顾剑门也训一顿。在他看来，要不是顾剑门去百花楼，也不会遭青王的人陷害，如果没遭青王的人陷害，小如是也不会站出来仗义执言。

“先生，我哪儿知道小师妹她，她”顾剑门提起这事就一言难尽。

“你呀你！”李长生指着顾剑门，气不打一处来，他的余光瞥到了旁边柳月在笑，“你笑什么！你以为你就做的很好吗！你说你，让你看着你师妹，你看不住也就罢了，你怎么还教她你那些出门时的破讲究呢？”

“师妹问弟子缘由，弟子自然要解释清楚”柳月一脸无辜。

“是，你是解释清楚了”李长生咬牙切齿，“要不是你这清楚明白的理由，她也不会现在出门都要四个美男抬轿，童子随侍了！”

“这”柳月想到这事，确实挺心虚，只见他眼神飘移，“弟子也不知师妹她会花钱雇其他师兄弟给她抬轿”

“哼！”李长生冷哼一声，看向事不关己的墨晓黑，“还有你！一天到晚都穿黑衣做什么！真当自己是块墨吗！现在好了，你漂漂亮亮的师妹现在也跟你一样一身黑！”

“这是品味！”墨晓黑争辩道。

“品你个头！”

“还有你，风七！”李长生看着披着大氅的萧若风，脸色臭极了，“你说你没事告诉她青王和你们之间的龃龉做什么！”

“师妹问起来，我自然就回答了。当时也没想过她会去打青王啊。”萧若风一脸无奈。

这事得追溯到两日前，顾剑门被陷害后，莫如是听见萧若风与雷梦杀的对话，于是上前询问青王的事。这一听不得了，大胆青王竟敢欺负她师兄，于是她二话不说，白日拿到青王画像以及青王府位置，晚膳后，便持剑去了青王府把青王打了一顿，还没遮脸。

自然而然，第二天她就被抓去关着了。

她看见有人来抓她，十分配合地伸出手，还扭头安慰震惊之中的萧若风：“放心吧师兄，我进去关几天就出来了”

“你殴打了青王，没有特赦，是出不来了”衙差无情地说道。

“什么！师父不是说江湖可以快意恩仇吗？”莫如是一脸委屈。

“江湖也要讲律法呀，尤其是在皇城”萧若风被她给气笑了。

她被抓走后，萧若风立刻找了李先生，将来龙去脉告知了他。如今，只有李先生能够捞她出来了。

但即便有李先生，她被放出来也要三日后。

换言之，此刻，她还在牢里关着呢。

李长生轻叹一声，随即对他这几个徒弟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你们啊……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你们师妹很好学，很单纯，你们怎么就不长个心眼呢？”

雷梦杀挠挠头：“先生，我们怎知道小师妹会这般好学，这般单纯”

洛轩补充了一句：“简直世所罕见”

“唉”李长生再叹一声。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也只能在学堂的学规上加几条规矩了。

此刻，莫如是不知道自己凭一己之力让学堂多了数条学规，全是围绕她制定的。

她出狱当日，几个师兄在衙门外接她。

“小师妹，在牢里这几日，有何感想？”雷梦杀笑嘻嘻地问道。说起来，他还挺佩服她的，才来没多久，就打王爷坐牢了，也是个人才。

“我认真的反思过了”莫如是一脸认真。

“都反思了什么？”萧若风露出孺子可教之色，语气期待。

莫如是语气坚定：“我下次打人的时候，要蒙面，尤其是打王公贵族的时候。”

萧若风&雷梦杀&洛轩&顾剑门&柳月&墨晓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