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卖完酒后的一段时间，苏昌河无比怀念当初卖酒的日子，因为至少在那段时间，他不用在出完任务回来后，跑遍钱塘的赌坊找她。

他记得，让他最为震撼的场景是——她输完了，坐在赌坊门口和乞丐一起乞钱。

其实，那日莫如是的赌运，一开始还不错，赢了不少，可是她想着既然运气不错，那就再赌几把，多赢点 这样苏哥哥回来了，还能还他之前她欠他的银子。谁知就输了，最后把身上的银子都输光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赌坊，听见一旁的乞丐在乞讨，顿时心中悲凉，身无分文的自己和乞丐有什么区别？于是，她回家一趟，从家里拿了一个碗，回到赌坊门口，坐在乞丐旁边，学乞讨。

一旁的乞丐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抢他饭碗的貌若天仙的女子，这女子抢他饭碗，也就罢了，还抢他话术。只听见此女可怜兮兮地望着路过的人乞求道：

“各位赌圣行行好，赏小的一点钱财，小的在这儿祝您大杀四方，赌！破！苍！穹”

虽说是乞讨，但她说话的腔调是抑扬顿挫，富有真挚的情感。看起来不像个乞丐，倒像个傻子。

……

苏昌河到时，撞见的正是此景。他先是被震惊得合不拢嘴，随后回过神来后，大踏步地走上前，真是让他哭笑不得：“祖宗，你这输完了？”

“好像浑身都快乐都没了”

莫如是神情恹恹。

一旁的乞丐面无表情地插话道：“她刚才还想骗我的铜板”

苏昌河一听，很是惊讶，这小傻子会骗人了？

“她怎么骗你的？”苏昌河好奇道。

“她问我相不相信，她能用一个铜板翻盘。”

“为何是一个铜板？”

乞丐幽幽道：“因为我碗里只有一个铜板”

苏昌河：“……”

他看向莫如是，神情复杂：“小祖宗，你挺厉害”乞丐的钱都能忽悠。其实也不算忽悠，她应是发自内心觉得自己能靠一个铜板翻盘。只是她这话，傻子才信。人乞丐只是穷，又不是傻。

“苏哥哥，要不，你再借我一两银子”莫如是一脸期待地望着苏昌河。

只可惜，苏昌河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不行”。说罢，他直接将她打横抱。

莫如是看着远去的赌坊，挣扎请求道：“苏哥哥，让我再赌一把吧，再赌一把我就收手，求求了——”

“不——行”

苏昌河嘴上说着不行，心里却是在盘算如何贪钱。

毕竟，养一个人菜瘾大的赌徒，是要花不少银子的。不再多赚点钱，哪里养得起她。

之前，他也不是没有试过让她戒赌，但没有成功。反而，她理直气壮地同他说：“赌，是缩小贫富差距最快的办法！等我赌赢了，我就能还你钱了！”

苏昌河看着振振有词的小丫头，顿觉头疼。他算是明白，为何她的那些师兄要轮流看着她了。

自从他出完任务后，以“养伤”为由，留在钱塘，寸步不离地盯着她时，不让她去赌坊时，发现她大把时间都窝在房间里，称是在看书。叫她吃饭，也是要叫很多遍，且熬夜看书，在他催促下，才睡觉。

他寻思着这丫头能看什么书，这般废寝忘食。还没等他去找她，她倒是找上他了。

“苏哥哥，你知道双修吗？”莫如是眼睛亮亮的。

苏昌河点点头：“知道啊。你问这做什么？”

莫如是兴奋不已：“我们双修吧！据说，能涨功力”

此时，苏昌河并没有意识到莫如是嘴里的双修，与他嘴里的双修是不一样的：“双修可不是件易事。光秘籍都难找。”

“不难找啊，书舍里就有，我买了的！”莫如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一脸骄傲，“这几日，我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虽然有些地方不太明白，但大致流程我都知晓了！”

苏昌河听到这，意识到不对劲，将小册子拿来一翻，里面有许多不堪入目的图。

他知道这是什么了，差点没两眼一黑，晕过去。

“我的小祖宗，这是武功秘籍吗？你看看清楚，这分明是，是，避火图！”苏昌河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妥帖。

“避火图？这，原来是避火的吗？”莫如是一脸诧异。

“你”苏昌河一拍脑门，着急了，“祖宗诶，你不是看过类似的书籍吗？就是那种淫秽书籍。”

“我是看过。这两者又不一样。”莫如是一本正经，“我看的那些书里没有这些动作。”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本是画的是两个男子之间的事”苏昌河咬牙切齿，“而你看的是男女之间的事”

“两个都是男子！！”莫如是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这里面画的女子这般丑。”

还没等苏昌河有反应，莫如是接着问：“那为何上面写的是双修大法，还说可以涨功力。”

苏昌河凉凉道：“因为这是带有图的话本。是假的！！”

“可是话本里的内容都是从现实生活里得到的灵感。如果双修不能涨功力，是笔者想象的，那他怎么写得这么清楚，练每个练功的细节，内力的流动都写的很清楚。”

莫如是反驳道。

苏昌河眼角抽了抽：“你确定那是内力的流动”

“我确定！书上写的就是‘内力’二字”莫如是十分肯定道。

此刻，苏昌河想去死一死。

上天啊，你是见他苏昌河作孽太多，要派一个傻丫头来惩罚他吗？

他该怎么说服她，这话本上写的是假的，不要尝试！！

欸，对了！他想到一个好主意。

“小祖宗，你这个双修大法，不适合你。你看上面是两个男子，你是女子，不适用。”

莫如是听了，点点头：“有道理”

“那我去买本女子和女子之间的”莫如是说完就准备离开，却被苏昌河眼疾手快地拉住：“你去买女子和女子之间的做什么？”

“我觉得苏哥哥，你并不想与我练双修大法，其他男子我也不熟，不好冒昧。所以，就只能买女子的了。”

苏昌河：“女子你就熟了？”

“是呀”莫如是点点头，“先前你出去做工时，我认识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姐姐。这本书还是她给我的。她说，很刺激的哟。”

苏昌河听到这，暗骂道，是哪个狐狸精要教坏他的好妹妹。

“你说的那个漂亮姐姐，是谁？”

“她叫牡丹”莫如是憨憨笑道，“温柔又漂亮”

苏昌河微微蹙眉，这名字不太像良家子。

苏昌河又问：“她是做什么的？”

“跳舞呀”

“在哪儿？”

“天香阁”

苏昌河一听，炸了：“天香阁！！你去了天香阁！！”

“怎么了？苏哥哥，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莫如是一脸不解。

苏昌河追问道：“你去天香阁做什么？”

“我听赌坊里的伙计说，这天香阁里美人环绕，醉生梦死，是男子的极乐之地。我很好奇，为什么是男子的极乐之地，所以就去了。”

“真的只是好奇？”

“好吧，我是想去尝尝那里的酒”莫如是一脸认真，“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好喝，才能让人醉生梦死，流连忘返。毕竟极乐之地嘛，如果酒不好喝，怎能称得上是极乐”

苏昌河：“……”他错了，他就不该认为她武功高，以为临走时叮嘱过她不要和别人离开，以为自己不会离开太久，就放心留这个傻姑娘一人在这。

因为，她实在太乖太傻太好骗，也很容易学坏！

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以后不管去哪儿，都要想办法把她带一起。比如让她在任务目标附近住下之类的。总之，让别人看着她，他不放心。

天启城

自从莫如是失踪后，李长生是天天揪着雷梦杀的耳朵骂。

其他几位公子也同样被骂。

直到李长生再次收了一个弟子——百里东君后，才停止。

倒不是因为李长生有了新徒弟就忘了旧徒弟，而是没空。百里东君可是乾东城小霸王，李长生那些不靠谱的教法让他很是不满，所以，只要李长生一出现，他就追着李长生问。这样一来，李长生就没法骂他几个徒弟了。

萧若风与其他几位公子动用了家族势力搜寻小师妹的下落，可大半年了，依旧徒劳无功。他们知道，是有人把小师妹藏起来了。

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但他们一致认为，此人定不是个好东西。

幸好国师曾为小师妹推演过命格，知道她还活着，活得还不错，不然他们几个真的要疯了。

虽然他们没找到师妹，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成。至少，在打击人贩子拐子这一块儿，颇有建树。这大半年，失踪孩童和女子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