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选拔仪式前的夜晚,米莉尔·希尔达正躲在女巫村落最东边的蘑菇棚里记录孢子生长情况。月光透过腐烂的木板缝隙,在她那本用羊皮自制的笔记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十三岁的少女咬着羽毛笔末端,紫色眼眸紧盯着培养皿中呈现放射状生长的红色菌丝。
"米莉尔!"母亲的声音从棚外传来,带着压抑的颤抖,"长老们已经开始点燃仪式火把了。"
米莉尔头也不抬地往笔记本上涂抹最后一笔:"再等五分钟,这种月光下生长的血丝菌会发生荧光反应..."
"啪!"母亲掀开棚顶的防水布,苍白的面容在月光下如同鬼魅。她一把夺过女儿手中的培养皿摔在地上,玻璃碎片与红色菌丝在泥地上溅开,发出微弱的磷光。
"明天就是瘟神祭品选拔!其他女孩都在净身祈祷,而你..."母亲的声音哽住了,她抓起米莉尔沾满各种污渍的袖口,"看看你这身衣服!像是要去喂猪而不是面见神明!"
米莉尔默默捡起尚未破损的笔记本,拍掉封皮上的泥土:"反正被选中的人都会死,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她指向远处村落中央升起的绿色篝火,"去年伊莎贝拉穿着绣金线的礼服被扔进大锅,衣服和皮肉一起融化了。"
母亲扬起的手停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她解下自己的黑曜石项链戴在女儿脖子上,石头上刻着希尔达家族的家徽——一朵被蛇缠绕的银莲花。
"这是你曾祖母传下来的..."母亲的手指冰凉如死尸,"它能..."
"暂时抵抗普通毒素,但对瘟神的本源瘟疫无效。"米莉尔熟练地接话,却在触摸到母亲颤抖的手指时放软了语气,"我会戴着它的。"
当她们抵达女巫集会所时,十二位戴着鸟嘴面具的长老已经围坐在冒着绿泡的大锅旁。米莉尔注意到锅沿镶嵌的十二种宝石正好对应女巫社群的十二个家族——黑曜石代表希尔达家,此刻正在锅沿最显眼的位置闪烁。
"今年轮到希尔达家族提供祭品。"首席女巫玛尔维娜的声音从乌鸦面具后传出。米莉尔感觉母亲的手突然掐进她的肩膀,指甲隔着粗布衣服刺入皮肤。她数着母亲急促的呼吸——十七下,比正常人多五下——这是恐惧的证明。
集会所里弥漫着腐朽草药与陈年霉味混合的气息。米莉尔被推到锅前时,不合时宜地注意到大锅边缘生长的黑色霉菌属于罕见的Phoma herbarum品种,通常只生长在特定诅咒仪式残留物上。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刮取一些样本。
"米莉尔·希尔达!"玛尔维娜厉声喝道,"在瘟神面前保持敬畏!"
锅中的绿色液体突然剧烈翻腾,浮现出一张不断变化的面孔——左半边是绝美的少女容颜,右半边则是腐烂见骨的恐怖模样。米莉尔瞪大眼睛,不是出于恐惧,而是被那腐烂部分肌肉组织的降解状态所吸引——这完全违背了自然腐败的规律。
"阿玛拉大人,"玛尔维娜恭敬地低头,"我们为您带来了今年的祭品。"
瘟神的面孔转向米莉尔,变化速度加快:"这个小东西?"祂的声音像是无数病人的呻吟糅合而成,"她闻起来像发霉的蘑菇和烂掉的蜥蜴尾巴。"
米莉尔眨了眨眼:"因为我今早刚做完真菌培养实验。您要看看我的孢子收集吗?"她从口袋里掏出三个小瓶子,"左边是普通青霉,中间是特殊培养的发光菌种,右边是从诅咒沼泽采集的未知品种。"
集会所里的空气凝固了。三百年来,从没有祭品敢这样对瘟神说话。玛尔维娜的乌鸦面具下传出倒抽冷气的声音,米莉尔听见身后母亲压抑的啜泣。
令人意外的是,锅中的面孔突然定格在腐烂状态,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真菌!我最喜欢的小东西!"腐烂的部分突然生长出细密的菌丝,在空中组成复杂的立体结构,"你认识这种形态吗?"
米莉尔凑近观察,完全忘记了场合:"这是...黑死病杆菌的变异体?但菌丝排列方式更像是..."
"融合了麻风分支杆菌的特征!"瘟神兴奋地接话,锅中的液体随着祂的情绪波动而喷溅,"我在十四世纪设计的小把戏!"
女巫长老们面面相觑。玛尔维娜清了清嗓子:"阿玛拉大人,祭品仪式..."
"我要这个孩子,"瘟神打断她,面孔突然变得完整而美丽,宛如十六岁的少女,"她比前几年那些只会尖叫和哭泣的蠢货有趣多了。"
就这样,米莉尔·希尔达成为了三百年来第一个活着离开祭品选拔仪式的女巫少女。不是因为她特别美丽、纯洁或强大,而是因为她笔记本里那些歪歪扭扭的真菌图谱打动了瘟神的心。
米莉尔的"新家"位于“疫痕守望者”——一座悬浮在瘟疫沼泽上空的黑色塔楼。塔底环绕着永不散去的黄绿色雾气,据说那是阿玛拉第一次大瘟疫时收集的瘴气。当引路的女巫长老将她留在沼泽边缘时,雾气中自动分开一条由骷髅铺就的小路。
"记住,"玛尔维娜最后叮嘱道,"每月月圆要向村落发送瘟疫报告。如果连续三次..."
"如果连续三次报告相同,就意味着瘟神已经把我变成傀儡了。"米莉尔平静地接话,调整着肩上装满实验器材的布袋,"我会记得变换句式的。"
踏入塔楼的瞬间,米莉尔打了个喷嚏。空气中漂浮的孢子密度是外界的上千倍,墙壁上爬满发光的菌丝网络,楼梯扶手上生长着颜色艳丽的伞菌。对她而言,这地方不是恐怖魔窟,而是梦寐以求的研究圣地。
"喜欢我的收藏吗?"阿玛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米莉尔抬头看见瘟神倒挂在螺旋楼梯中央,长发垂落如白色瀑布,此刻祂保持着完整的人形,只是眼睛呈现出病态的浅蓝色。
"这些菌丝网络..."米莉尔伸手触碰墙上发光的纹路,"是作为信息传递系统?"
阿玛拉轻盈地落地,皮鞋踩在长满苔藓的地板上:"聪明的小东西。跟我来。"祂领着米莉尔来到塔楼最底层的圆形实验室,数百个玻璃器皿在无风的环境中自动摇晃,"这是我的瘟疫苗圃。"
米莉尔的呼吸加快了。每个器皿上都贴着古老的标签,用各种语言标注着历史上著名的瘟疫名称。她扑向最近的一个架子,手指颤抖着抚摸写有"世界大瘟疫"的罐子:"这...这是真品?"
" 800年的原始菌株,"阿玛拉骄傲地说,从另一个架子上取下更小的水晶瓶,"而这个...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米莉尔读出标签上的字:"黑死病改良版?"
"加入了天花病毒的基因片段,"瘟神的眼睛闪闪发光,"可惜女巫们的契约限制我不能再次释放它。"祂突然凑近米莉尔的脸,"但你不一样...作为我的学徒,你可以..."
"我需要显微镜,"米莉尔打断祂,完全没注意后半句话,"还有更精确的培养皿。这些玻璃器皿的密封方式太原始了,孢子流失率至少有三成。"
阿玛拉愣住了,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震得天花板上的真菌孢子如雪花般飘落。"显微镜!"祂抹去眼角笑出的血泪,"我亲爱的孩子,在这里我们不用那种玩具。"祂打了个响指,空气中浮现出放大百倍的病菌幻象,"直接看不是更好吗?"
接下来的日子里,米莉尔像块海绵一样吸收着阿玛拉传授的知识。她学会了如何用咒语加速病菌变异,怎样调配增强毒性的培养基,甚至亲手培育了几种新型混合病原体。但与传统女巫教育不同,她坚持用科学方法记录每个实验步骤。
"为什么要画这些无聊的图表?"阿玛拉不满地看着米莉尔精心绘制的生长曲线,"魔法不需要解释。"
米莉尔头也不抬地继续书写:"如果不知道原理,就谈不上真正控制。"她指向曲线上的异常波动,"看这里,您说的'死亡诅咒'其实是噬菌体在特定温度下的爆发性增殖。"
瘟神撇撇嘴,却悄悄记下了这个方法。有时祂会故意在实验中犯错,只为了看米莉尔着急纠正的样子——这个人类女孩皱眉时鼻梁上会出现三道小皱纹,像只生气的幼猫。
月圆之夜,米莉尔按照约定向女巫村落发送报告。她用特制的墨水在羊皮纸上写下无意义的瘟疫配方,然后在火上一烤,文字就会变成另一份真实的研究笔记。这是她自创的双重书写法,连阿玛拉都不知道其中奥秘。
"又在写你的小秘密?"瘟神突然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米莉尔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阿玛拉像只喜怒无常的猫,时而残忍时而温柔。
"只是记录今天的孢子产量。"米莉尔平静地折好羊皮纸,真正的信息已经通过墨水中的特殊菌种传递出去——那些真菌只会在希尔达家族特制的显影液中生长成文字。
五年时光如塔外永不停歇的瘟疫雾一般流逝。米莉尔从瘦弱的女孩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只是她的皮肤永远带着不健康的苍白,指甲呈现中毒般的青紫色——长期接触高浓度病原体的副作用。
十八岁生日那天,阿玛拉带她去了塔楼最隐秘的房间——瘟疫温室。圆形空间里种植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有的结出脓包状的果实,有的叶子边缘长着牙齿般的尖刺。
"这是我的杰作,"瘟神骄傲地介绍,"每株植物都对应一种疾病。"祂指向角落里开着小黑花的灌木,"比如这个,碰触它的叶子会感染类似鼠疫的症状。"
米莉尔已经蹲在一株藤蔓植物前:"这个囊泡结构...是模拟淋巴肿大的特征?"
"精确的观察!"阿玛拉兴奋地拍手,"我给它加入了梅毒螺旋体的特性,会让患者在痛苦中产生极度愉悦的幻觉。"祂摘下一颗浆果递给米莉尔,"尝尝?"
正常女孩会吓得昏过去,但米莉尔毫不犹豫地将浆果扔进嘴里,细细品味后评价道:"前调是铁锈味,中段有蜂蜜般的甜腻,最后..."她突然捂住喉咙,"...最后像吞了块烧红的炭。"
阿玛拉笑得前仰后合:"那是神经毒素在作用!再过五秒你就会开始看见跳舞的蜘蛛!"
果然,米莉尔的视野边缘出现了彩色光点,但她出奇地冷静:"剂量太低,幻觉效果不如直接注射。"她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开始记录,"建议增加浆果表皮的气孔密度以提升毒素分泌量..."
瘟神怔怔地看着这个不可思议的人类,某种异样的情绪在祂古老的胸腔中萌发。祂突然抓住米莉尔的手腕:"我要给你看最珍贵的收藏。"
塔楼最深处的密室中悬浮着一颗黑色水晶,内部有无数彩色光点流转。"瘟疫本源,"阿玛拉的声音变得庄重,"每一个光点代表一种我创造或收集的疾病。这是我的力量核心之一。"
米莉尔着迷地望着水晶:"它...在呼吸?"
"聪明!"阿玛拉惊喜地说,"它确实有生命特征。事实上..."祂犹豫片刻,"它某种程度上是我的心脏。"
离开密室时,米莉尔注意到阿玛拉走路有些不稳。"您还好吗?"她扶住瘟神的手臂,惊讶地发现祂的皮肤温度异常高。
"没事,"阿玛拉勉强笑笑,"只是展示本源会消耗力量。"但米莉尔敏锐地注意到祂的指甲颜色变得和自己一样青紫。
当晚,米莉尔偷偷查阅了塔楼中的古老典籍。在破译了三重加密的咒语后,她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瘟神并非不朽,每次大规模瘟疫后,阿玛拉都需要沉睡恢复力量。而上一次沉睡是在...
"三百年前,"米莉尔喃喃自语,"正好是女巫开始献祭的时间。"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心中成形——那些祭品不仅是贡品,更是阿玛拉维持力量的"营养剂"。
第二天清晨,米莉尔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请求:"我想去人类城镇实践。"
阿玛拉正在调配某种紫色药剂,闻言抬起头:"实践什么?"
"瘟疫传播与控制的实地研究。"米莉尔展示她设计的防护服图纸——用特殊菌丝编织的灰绿色长袍,能自动分解沾染的病菌;鸟嘴面具被改造成半透明的呼吸器,里面培养着净化空气的藻类。
阿玛拉嗤之以鼻:"你看起来像个可笑的园丁。"
"是瘟疫医师,"米莉尔纠正道,"中世纪时他们..."
"我知道瘟疫医师是什么!"瘟神突然暴怒,实验室的玻璃器皿纷纷爆裂,"你想去救人?用我教你的知识?"
米莉尔没有退缩:"我想了解疾病在真实人群中的传播模式。纸上谈兵永远..."
"够了!"阿玛拉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形,腐烂的部分扩散到全身,"你忘了自己的身份!祭品!工具!"祂掐住米莉尔的脖子,"我该现在就让你成为下一场瘟疫的源头!"
米莉尔艰难地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子:"黑...黑水病...改良版..."她喘息着说,"会让人...产生...极度幸福感...再杀死他们..."
阿玛拉松开手,好奇地接过瓶子:"真的?"
"骗您的,"米莉尔咳嗽着露出狡黠的笑容,"其实是强力抗抑郁药。但我想您会喜欢这个——"她又掏出另一个瓶子,"真正的新型瘟疫,症状是患者会不断唱歌剧,直到声带撕裂。"
瘟神的怒气像被针戳破的气球:"你这个狡猾的女巫!"但祂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瓶盖,"快告诉我配方!"
就这样,米莉尔获得了外出的许可。她的第一站是边境小镇布伦特,那里正流行着一种奇怪的皮肤病。当地医生束手无策,但米莉尔一眼就认出这是阿玛拉的"鳞片热"——一种会让皮肤角质化的温和瘟疫。
"需要隔离治疗,"米莉尔对镇长说,同时悄悄在公共水井中滴入自己研发的解药,"患者要涂抹这种药膏。"她递出的罐子里装着能分解角质蛋白的特殊酶,混合着镇静作用的蘑菇提取物。
当晚,米莉尔在旅店房间解剖了一名死者的组织样本。在显微镜(这次是真的透镜显微镜)下,她发现了异常——病原体中混入了本不该存在的基因片段。
"这不是自然变异..."米莉尔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停顿,"阿玛拉在试验混合病原体。"一个更可怕的发现接踵而至——死者肺部组织显示,这种改良版鳞片热已经开始攻击呼吸系统。
雨夜中,米莉尔冒雨返回疫痕守望者。她必须确认自己的猜想——阿玛拉正在准备一场超越所有历史记录的超级瘟疫。
塔楼里的气氛变了。墙壁上的菌丝网络闪烁着不祥的红光,空气中漂浮的孢子密度是平时的三倍。米莉尔轻手轻脚地摸向密室,却在走廊撞见了正在咳血的阿玛拉。
瘟神看起来糟透了——原本美丽的面容上爬满黑色血管,左眼完全变成了浑浊的黄色。看到米莉尔,祂试图挺直身体:"提前...回来了?"
"您在制造什么?"米莉尔直接问道,举起装有组织样本的瓶子,"鳞片热不该有肺部感染症状。"
阿玛拉的表情从惊讶变为诡异的微笑:"聪明的孩子。"祂突然抓住米莉尔的手腕,"那就一起见证吧!"
密室里,瘟疫本源水晶悬浮在复杂的咒文阵中央,内部的光点正在疯狂重组。阿玛拉狂热地解释着:"将黑死病、天花、霍乱和新型肺炎的特性融合...这将是我最伟大的作品!"
米莉尔感到一阵眩晕:"为什么?女巫的契约禁止..."
"契约?"阿玛拉尖笑,"当这场瘟疫消灭所有人类后,谁还会执行契约?"祂的咳嗽突然加剧,吐出的血中带着黑色颗粒,"我厌倦了被限制...是时候终结这场游戏了..."
真相如闪电般击中米莉尔。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阿玛拉近来如此虚弱——祂正在将自身大部分力量注入这场超级瘟疫。而更可怕的是,她在水晶中看到了希尔达家族特有的魔法标记。
"那些祭品..."米莉尔声音颤抖,"您不仅杀了她们,还吸收了女巫的血脉力量..."
阿玛拉露出孩童般的笑容:"终于明白了?你们希尔达家族的血统特别适合承载瘟疫...所以我才会留下你..."祂抚摸着米莉尔的脸颊,"你是我最好的容器。"
在那一刻,米莉尔做出了决定。她假装腿软跌倒,实则扑向了瘟疫本源。在阿玛拉反应过来前,她已经将那颗黑色水晶塞入口中。
"不!"瘟神的尖叫震碎了密室墙壁。但为时已晚——水晶在米莉尔体内溶解,无数病原体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血管。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米莉尔感觉自己的每个细胞都在被撕裂重组。皮肤上浮现出各种病症的纹路——猩红热的红斑、天花的脓包、黑死病的黑斑...她的眼球变成了纯黑色,头发开始大把脱落。
阿玛拉跪在她面前,表情从愤怒变为震惊:"你...你会死的!没有任何生物能承受本源的力量!"
"除非..."米莉尔痛苦地蜷缩成一团,"除非这个生物本身就是为承载瘟疫而生的血脉..."
三百年的谜题终于揭晓。米莉尔理解了为什么自己对疾病如此着迷,为什么能承受常人无法忍受的毒素,为什么阿玛拉会破例留下她的性命——因为她根本不是普通的女巫,而是阿玛拉用历代祭品女巫的血肉创造的"女儿"。
"母亲..."米莉尔用新生的黑色眼睛看向阿玛拉,"是时候结束这场永恒的杀戮了。"
瘟疫本源在米莉尔体内达到某种奇妙的平衡。她感受到无数病原体在血管中游走,但某种来自希尔达家族传承的力量正在将它们驯服、改良。最致命的特性被削弱,某些甚至转化为有益的共生体。
创造的"女儿"。
"母亲..."米莉尔用新生的黑色眼睛看向阿玛拉,"是时候结束这场永恒的杀戮了。"
瘟疫本源在米莉尔体内达到某种奇妙的平衡。她感受到无数病原体在血管中游走,但某种来自希尔达家族传承的力量正在将它们驯服、改良。最致命的特性被削弱,某些甚至转化为有益的共生体。
阿玛拉的表情从震惊变为困惑,最后竟露出一丝释然:"你...重构了我的瘟疫?"
米莉尔艰难地站起身,她的外貌开始恢复,但眼中仍流转着病原体的光点:"不是消灭...是调和。"她伸出手,掌心浮现一团温和的绿光,"疾病与健康...本就是一体的两面..."
对决持续了三天三夜。不是传统的魔法战斗,而是瘟疫本质的辩论与重塑。米莉尔向阿玛拉展示改良后的病原体如何既能刺激免疫系统又不致命;阿玛拉则固执地坚持瘟疫的毁灭之美。塔楼随着她们的争论不断改变形态,时而化为尸骨堆积的恐怖堡垒,时而变成生机盎然的奇异花园。
最终,在第三天的日落时分,阿玛拉坐在地上疲惫地笑了:"你赢了,小傻瓜。现在打算怎么处置你可怜的老母亲?"
米莉尔擦去嘴角的黑血:"跟我一起旅行吧。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疾病等着我们去研究和改良...这次是为了治愈而非杀戮。"
令人意外的是,阿玛拉同意了。也许是因为好奇,也许是因为孤独,又或者祂内心深处也渴望改变。从此,这对奇怪的组合开始在世界各地游历,一边制造无伤大雅的小瘟疫(比如让人连续打喷嚏一周的"花粉热加强版"),一边秘密研发各种特效药。
女巫们将米莉尔的故事编成歌谣传唱,称她为"瘟神宠儿"。但米莉尔自己更喜欢另一个称号——"瘟疫医师"。在她看来,疾病与健康从来不是对立面,而是生命之树上共生共荣的枝丫。而她,米莉尔·希尔达,注定要在这片灰色地带中行走,既是死亡的学徒,也是生命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