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正刻的金銮殿檐角挂着冰棱,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金砖上投下割裂的光斑。
慕昭立在丹墀下,月白锦袍外罩着紫袍玉带,腰间昭明佩与袖中赤帝血诏拓片同时发烫,他突然想起来霍翀昨夜派人送来的狼毫信笺里说的:"血诏与你同温,便是我在你身侧。"
"启奏陛下,"太后族侄、吏部侍郎郑明远出列,袖口梅花纹因激动而颤抖,"臣弹劾首辅慕昭私通北境叛将霍翀,昨夜擅闯先帝旧园木樨园,意图不轨!"他展开卷轴,上面画着霍翀与慕昭在地宫门前的模糊人影,正是梅花党刺客用毒箭机关拍下的影像。
满朝哗然。
慕昭垂眸抚过玉笏,听见身后武将班首传来甲叶轻响。
他是霍翀的心腹副将,按约定在此刻轻叩佩刀。
他抬眼望向御座上打哈欠的小皇帝,忽然想起地宫壁画上,前太子抱着襁褓中的霍翀,笑得比阳光还亮。
"郑大人说本宫私通叛将?"慕昭的声音不高,却让殿内瞬间安静,"不知这'叛将'二字,可有先帝遗诏为证?"他击掌,青鸾司暗卫捧上鎏金匣,匣中躺着半卷焦黑的金册与血诏拓片,"诸位不妨看看,这是前太子侧妃的册封金册,以及先帝亲书的赤帝血诏。"
郑明远抢步上前,看清金册上的"侧妃谢氏,诞子翀"时,脸色骤变。
血诏拓片上的"若太子遭难,遗孤翀可持此诏继位"几个朱砂大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连退三步。太后猛地起身,凤冠上的珍珠串哗啦作响:"一派胡言!前太子根本没有子嗣!"
"哦?"慕昭轻笑,从匣底取出枚玉佩,正是霍翀母妃的昭明佩,"那太后可认得此物?当年您亲自带人追杀前太子侧妃时,这玉佩可曾从您袖中滑落过?"他看见太后瞳孔骤缩,知道自己赌对了。
十年前在雪巷刺杀霍翀的刺客,正是太后的心腹。
霍翀的副将突然出列,展开幅北境舆图:"启奏陛下,这是霍将军昨日在白河口缴获的匈奴密信,"图上用朱砂圈着京城布防图,"信中写明,太后许诺割让北境三郡,换匈奴借兵逼宫。"他顿了顿,指向图中木樨园的标记,"而接应地点,正是首辅大人昨夜去过的地方。"
太后踉跄着扶住栏杆,梅花党官员们面如死灰。
慕昭看着郑明远袖口的香灰,和昨日在太医院王院判书房见到的一模一样,忽然扬声道:"来人!将太后与梅花党余孽一并拿下!"他听见殿外传来甲士脚步声,知道是霍翀早已安排好的苍鹰卫,此刻正从玄武门入城。
"慢着。"小皇帝忽然开口,奶声奶气却带着威仪,"慕爱卿说的'遗孤翀',现在何处?"他抬起手,腕间戴着的正是十年前慕昭遗失的半枚昭明佩,"先帝临终前曾说,若见戴昭明佩的孩子,便叫他'皇侄'。"
慕昭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想起地宫血诏末尾的小字:"太子伴读谢承煜,可辅翀儿,其侄慕昭,性类承煜,亦堪重用。"原来先帝早就算到了一切,甚至为霍翀准备好了辅政之臣。
他深吸口气,从袖中取出霍翀母妃的金册残页:"启奏陛下,遗孤霍翀,正是北境骠骑将军,此刻已在宫门外候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