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初夏夜凉如水，昭明书院的地基刚夯完第一垄土。慕昭提着气死风灯，照着木牌上刚刻好的“昭明”二字。
霍翀亲手劈的柏木，他用明鉴剑刻的字，笔画间还留着兵器特有的冷意，却被夜风里的草香柔化了棱角。
“手又抖了。”霍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甲披风带着夜露的潮气，轻轻裹住慕昭单薄的中衣。他看见对方握剑的指尖泛白，正是昨日为他运功逼毒时留下的后遗症，“西羌的斥候已经到了黑风口，明日开战，别硬撑。”
慕昭收剑入鞘，灯影映着霍翀喉间的焰纹：“将军可知，西羌大巫说你是‘被火诅咒的煞星’？”他轻笑一声，指向远处草原上燃起的篝火，“他们今晚要跳‘焚煞舞’，用活人献祭来破你的赤眸。”
霍翀赤眸微凛，想起母妃临终前的叮嘱：“西羌与匈奴世代通婚，当年构陷太子的‘梅花党’，便有西羌巫祝的影子。”他握住慕昭微凉的手，指尖划过对方腕间旧疤。那里的皮肤比别处更烫，是血蚕认主后与他产生的共鸣。
“明日我带队正面迎敌，”霍翀将慕昭的手揣进自己袖中，“你带青鸾司暗卫去烧他们的巫蛊法器，记住，无论看见什么，都别靠近那面黑色狼旗。”他顿了顿，赤眸在灯影下显得格外认真，“那旗子用活人血祭过，碰了会中蛊。”
慕昭看着他掌心的老茧，那是握了十年裂云斧留下的痕迹。忽然间，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小乞儿攥着他的手说“我保护你”，如今这人果然成了能为他遮风挡雨的将军，却仍记得在破庙时，他怕黑的小事。
“知道了，霍将军。”慕昭抽回手，将一盏刻着北斗纹的铜灯塞进对方怀里，“这灯油掺了血蚕茧壳，能驱散巫蛊毒气。”他看着霍翀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踮脚，在对方额间印下一个极轻的吻，“就像当年在破庙，你用体温焐热我的手。”
霍翀的身体骤然僵硬，赤眸中翻涌着复杂的光。他看着慕昭转身走向书院工地，月白中衣的下摆扫过新栽的小树苗，忽然想起地宫壁画上，前太子妃抱着他站在桂树下的场景。
那时的她，是否也像慕昭这样，眉眼间藏着温柔的光？
次日辰时，西羌与匈奴残部的联军果然出现在黑风口。霍翀的裂云斧指向天际，赤眸映着对方阵前那面滴着血水的黑色狼旗，喉间的焰纹突然发烫，血蚕在体内躁动，预示着巫蛊之力正在靠近。
“将军，他们摆的是‘万煞噬魂阵’！”亲卫的声音带着惊恐，霍翀却勾唇一笑。他看见慕昭带着青鸾司暗卫绕到敌阵后方，明鉴剑的月光石在阳光下闪了闪，正是约定好的信号。
“传我将令：”霍翀的裂云斧劈下，玄甲上的苍鹰纹在风中猎猎作响，“火羽卫随本将冲击狼旗，破冰卒去炸阵眼的冰裂！”他听见身后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正是慕昭改良的“神火飞鸦”。
带赤焰磷粉的风筝，此刻正朝着巫蛊法器飞去。
西羌大巫挥舞着骨杖，黑色狼旗上的血珠忽然升空，凝成无数血色小蛇扑向霍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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