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有想过,"慕昭忽然放下地图,看着他的赤眸,"战后如何处置这北境?"他看见霍翀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继续道,"先帝血诏虽命你监国,但朝堂之上,总有言官会拿你的身世做文章。"
霍翀沉默片刻,忽然从怀中取出昭明佩,放在地图中央:"这枚玉佩,母妃说能镇北境的煞。"他顿了顿,赤眸紧紧锁住慕昭,"而能镇住我的煞的,只有你。"
慕昭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在地宫听到的密辛:前太子妃曾言,昭明佩与血蚕共生,唯有戴佩者的血脉能平息持有者的寒磷之毒。如今霍翀将玉佩放在北境地图上,分明是想让他以首辅之身,在这里扎根。
"我明白了。"慕昭收起玉佩,指尖在地图上的"望乡坡"画了个圈,"在这里建座书院,就叫'昭明书院',专门教北境的孩子读书写字。"他看着霍翀眼中亮起的光,忽然笑了,"这样,将军下次毒发时,就有地方找我要血了。"
霍翀低笑出声,伸手揉乱他的头发:"贫嘴。"他看见慕昭耳尖泛红,忽然想起十年前雪巷里,小少年被他蹭花了脸还嘴硬的模样。赤眸微暗,他忽然凑近,在对方耳边轻声说:"其实不用毒发,我也想喝你的血。"
慕昭猛地推开他,玉笏险些掉在地上。他看着霍翀赤眸中戏谑的光,知道这人是在学自己当年的调皮。忽然间,帐外传来亲卫的通报:"将军,首辅大人,极光出现了!"
两人相携走出大帐,北境的极光果然在天边燃起,绿色的光带像流动的丝绸,映得冰河一片璀璨。慕昭仰望着天空,忽然想起叔父描述的前太子妃:"她总说北境的极光是先帝的目光,在看着他们。"
霍翀的手臂圈过他的腰,玄甲的温度透过锦袍传来。他指着极光最亮的地方,赤眸在绿光中显得格外温柔:"你看,像不像破庙的残烛?"
慕昭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极光的光带恰好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他想起地宫那幅画,想起金銮殿的血诏,想起白河口的火光,忽然转身,踮起脚尖吻上霍翀的唇。
这个吻带着草原的风,带着冰河的雪,带着十年的血与火。霍翀怔了怔,随即加深这个吻,裂云斧不知何时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惊起了远处的苍鹰。
亲卫们识趣地退远,只留下相拥的两人在极光下。慕昭靠在霍翀怀里,听着对方剧烈的心跳,忽然觉得这十年的颠沛流离,这满身的伤痕旧疤,都在这一刻有了最圆满的答案。
"霍翀,"他抬头,极光映着他眼角的泪痣,"以后每年极光出现时,我们都来望乡坡好不好?"
霍翀低头,赤眸里只有他的倒影:"好。"他顿了顿,声音比极光还要温柔,"就像当年在破庙,你说'等你病好了,我带你看星星'。"
极光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极了昭明佩上的苍鹰与火焰,也像极了青史里注定共生的两个名字——霍翀与慕昭,一个是劈开黑暗的赤羽,一个是照亮沉冤的昭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北境的极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