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协议的裂痕

磁力棋吸住针剂碎片的瞬间，季临感觉锁骨下方传来一阵灼烧感。他低头看见自己皮肤上浮现出橙子形状的烙印，和沈砚锁骨下那个歪歪扭扭的涂鸦一模一样。

"哥哥的记号。"S-002歪着头笑，手指拨弄着棋子。通风管里又爬出三个相同面容的克隆体，他们手腕上的磁力手环互相吸引，在毒气中拉出淡蓝色的光弧。

沈砚突然抓住季临的手腕，把他往控制台深处拖。季临条件反射地曲肘格挡，手肘撞在沈砚肋骨上发出闷响，对方却纹丝不动。这个角度让他清晰看见沈砚后颈——本该是烫金编号的位置，现在浮现出电子纹路组成的橙子剖面图，果肉部分闪烁着\[S-共生协议\]的微光。

"看看你父亲做了什么。"沈砚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拽着季临的手按在自己锁骨烙印上，皮肤接触的刹那，悬浮的血桥突然暴亮。淡绿色毒气中浮现出全息投影，显示着两份并排的文件——左边是九岁季临稚嫩的签名，右边则是工整的电子签名，落款处盖着生物识别章。

季临的瞳孔剧烈收缩。右边文件上明确写着\[记忆删除自愿书\]，但签名笔迹的运笔轨迹和他自己的完全不同。"这不是我签的！"他挣开沈砚的手，碎发被冷汗黏在额角。

通风管里传来更多抓挠声。S-002突然扑过来，磁力棋"啪"地吸在季临后颈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芯片位置传来尖锐的刺痛。更多克隆体从管道涌出，他们手腕上的磁力环组成锁链，将季临和沈砚围在中间。

"当年你发现克隆体承载不了完整记忆。"沈砚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烙印。那橙子涂鸦的叶梗部分突然延长，变成数据线刺入季临后颈的芯片接口，"就把自己的海马体数据——"

剧痛让季临眼前发黑。他看见记忆深处的画面：十二岁的自己穿着白大褂，正往昏迷的沈砚颈部注射针剂。监护仪显示着62次/分，而注射器标签上写着\[记忆阻断剂\]。最可怕的是，画面里的"自己"转过头，露出实验室监控屏幕——日期显示是三年前。

"不可能..."季临的指甲掐进掌心。通风管里爬出的克隆体突然集体静止，他们后颈的编号同时亮起红灯，开始60秒倒计时。S-002歪着头微笑，手里的磁力棋突然变形展开，露出里面微型注射器的寒光。

沈砚猛地将季临扑倒。注射器擦着季临耳廓飞过，钉入控制台的瞬间，所有克隆体突然发出高频尖啸。他们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底下机械骨骼的冷光。季临在混乱中摸到后颈芯片——本该是平滑的表面，现在凸起成反向接口。

"你后颈芯片是反向的。"沈砚的声音突然贴近耳畔，温热的呼吸混着血腥味。他抓着季临的手按在自己后颈，那里的橙子纹路正在融化，"这才是原始样本的接口方向。"

控制台突然爆炸，气浪掀翻了围拢的克隆体。季临在火光中看见沈砚被碎片划破的侧脸，鲜血顺着下颌线滴在他手背上，烫得惊人。某个克隆体残骸滚到脚边，季临看清它后颈的芯片接口——和自己现在的凸起形状完全镜像。

"所以那些克隆体..."季临的声音被警报声割裂。S-002的残肢突然抽搐，机械手指抓住他的裤脚。孩子仰起破碎的脸，嘴唇开合着发出电子音："哥哥...医生..."

沈砚一脚踢开残骸，拽着季临滚向紧急通道。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所有克隆体舱同时炸开，冲击波震碎了缓冲舱的观察窗。季临在玻璃碎片雨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后颈的芯片接口正在渗出蓝光，而沈砚锁骨下的橙子烙印同步亮起。

通道门关闭前，季临回头看见舱底那片被血染红的涂鸦。\[永远\]两个字下面，被爆炸掀起的金属板露出更多电路纹路——那根本不是儿童涂鸦，而是精密设计的芯片线路图，边缘用纳米级刻痕标注着\[记忆双向传输协议\]。

沈砚的手突然覆上他的后颈，指尖擦过反向接口时带起一串电火花。"现在你该明白了，"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为什么只有我能承受你的记忆暴走。"

\[未完待续\]季临的指尖还残留着沈砚后颈芯片的触感，那种金属与血肉交融的怪异温度让他胃部抽搐。爆炸的余波震得通风管簌簌落灰，S-002的机械残肢突然抽搐着唱起儿歌，童声混着电子杂音在毒雾中扭曲成恐怖片里的八音盒。

"反向接口..."季临突然抓住沈砚的衣领，对方锁骨下的橙子烙印正在渗出蓝血。记忆里那个注射阻断剂的画面突然闪回——十二岁的"自己"白大褂袖口，分明绣着父亲实验室的三角形标志。

沈砚突然掐住他的手腕反拧，剧痛中季临听见自己骨骼发出脆响。"你终于想起来了？"沈砚的呼吸喷在他耳后芯片上，激起一串数据乱流，"三年前你父亲用你的基因样本..."

通风管轰然塌陷，五个新的克隆体摔进毒雾里。他们后颈的倒计时只剩30秒，却整齐划一地举起左手——每根食指都变形裂开，露出微型注射器的针尖。季临突然意识到这些动作的熟悉感，就像自己拿手术刀时的肌肉记忆。

"不是克隆体。"沈砚拽着他撞向紧急通道，背后传来针剂射入钢板的"哆哆"声，"是你被删除的备用记忆载体。"

季临在颠簸中看见最近的克隆体瞳孔——那里面反射出的自己，后颈芯片接口正在生长出橙色神经突触。沈砚突然闷哼一声，三根数据线从他锁骨烙印里暴长出来，像血管般扎进季临的芯片接口。

剧痛中闪过无数记忆碎片：父亲拿着两份契约冷笑，手术台上沈砚抽搐的手指，还有自己——十二岁的自己正往注射器里推入橙色液体，标签上写着\[记忆阻断剂·季临专用\]。

"共生协议需要双向记忆流。"沈砚的声音突然变成双重音轨，机械手指扣住季临的后脑勺，"现在轮到你承受我的痛苦了——"

克隆体们同时爆发出尖叫，皮肤下浮现出和季临完全相同的电子纹路。倒计时归零的刹那，所有克隆体突然转向季临，注射器指尖对准他的瞳孔。季临在最后0.5秒看清他们嘴唇蠕动的口型，那分明是自己在手术台上常说的一句话：

"别怕，很快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