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专医疗室的白炽灯一如既往地刺眼。虎杖悠仁——或者说现在的他——盯着自己半结晶化的手掌，蓝色的晶体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三天了，自从根源事件结束，他就像个实验品一样被家入硝子反复检查。
"血压正常，咒力流动比上次稳定。"家入记录着数据，声音平静得不带任何情绪，"结晶化程度维持在42%，没有进一步扩散。"
虎杖活动了一下手指，晶体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嚓声："这是好事对吧？"
"理论上。"家入放下笔记，直视他的眼睛，"但宿傩呢？他还安静吗？"
虎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个拇指大小的蓝色晶体核心，正对着心脏位置。宿傩没有像以前那样频繁出声，但他能感觉到——那个诅咒之王就在那里，像是潜伏在深海下的巨兽。
"我们...相处得还行。"
家入的笔停顿了一下："'我们'？"
虎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改口："我是说，他没什么动静。"
家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五条和夜蛾校长下午要开会讨论对你的安排。在此之前，你最好休息——"
门突然被推开，钉崎野蔷薇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手里挥舞着一份文件："大新闻！高层派了个新的监察官来，听说是个狠角色！"
伏黑惠跟在她身后，表情比平时更加严肃："乐岩寺被停职审查了，新来的叫'白夜'，据说是保守派的新锐。"
虎杖坐起身："来监视我的？"
"表面上是对所有继承者进行'评估'。"伏黑递过文件，"但显然主要是冲你来的。"
文件上的照片显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白发，红瞳，面容冷峻得像雕塑。简历极其简洁——特级咒术师，专长是"咒力净化"。
"咒力净化？"虎爵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五条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擅长剥离异常咒力。比如...根源之力。"
五条悟走进医疗室，身后跟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千早。她看起来比三天前憔悴了许多，双手的印记被特殊绷带包裹着，但眼睛依然明亮有神。
"虎杖君。"她微微鞠躬，"感觉好些了吗？"
虎爵点点头，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背上的印记。奇怪的是，当千早靠近时，晶体部分会微微发热，但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温暖的共鸣感。
五条悟拍拍手："好了，探望时间结束。虎杖需要休息，明天还有测试。"
钉崎不情愿地被伏黑拉走，临走前小声对虎杖说："小心那个新来的，他看人的眼神像在看标本。"
千早走在最后，趁五条悟不注意，悄悄塞给虎杖一张纸条。
当医疗室再次安静下来，虎杖打开纸条，上面是熟悉的古老符文。自从与根源连接后，这些符文对他而言就像母语一样易懂：
"满月后第三夜，旧校舍后。有要事相告。——K"
虎杖烧掉纸条，陷入沉思。千早到底想告诉他什么？为什么这么神秘？更重要的是——他能信任她吗？
"她隐瞒了很多事。"
宿傩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比之前更加清晰，几乎像是在耳边低语。虎爵一惊，四下张望确认没人听见。
"你能...直接说话了？"
"我们正在融合，小鬼。"宿傩的笑声带着金属质感，"你以为结晶化只是外表变化吗？那些晶体是通道，让我的意识能更直接地影响你...反之亦然。"
虎爵握紧拳头："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慢慢侵蚀我？"
"计划？不，这是意外的礼物。"宿傩的声音带着玩味，"我本想完全占据你的身体，但现在...这种融合更有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能说清哪部分是虎杖悠仁，哪部分是两面宿傩？"
虎爵不想承认，但宿傩说得对。最近他经常发现自己知道一些从未学过的事情——古老的咒术理论，失传的结界构建法，甚至是一些本应只有宿傩知道的秘密。更可怕的是，有时他会不自觉地用"我们"来称呼自己，仿佛宿傩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
"别担心，小鬼。"宿傩似乎很享受他的不安，"这种融合是双向的。你得到了我的知识和力量，而我...得到了你的某些特质。"
"比如？"
"比如你那令人作呕的正义感。"宿傩嗤笑，"不过没关系，等我完全适应这个新形态..."
虎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你可以继续隐藏。"
"因为千早。"宿傩的声音变得阴沉，"那个女孩很危险，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一幅画面突然浮现在虎爵眼前——千早站在一个隐秘的地下室，面前是一个与奥多摩洞穴相似的微型祭坛，上面摆放着七个蓝色晶体...形状像人的手指。
"这是...？"
"我的手指。"宿傩确认了他的猜测，"她收集了至少七根。知道她想用它们做什么吗？"
画面变换，显示千早将手指排列成一个特殊的图案，中央放置着一块更大的蓝色晶体——形状酷似人类心脏。
"完成祖先未竟的仪式。"宿傩低语，"土御门晴明当年试图做的不是封印根源，而是...成为根源。"
虎爵的血液几乎凝固："你撒谎。"
"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宿傩的声音渐渐远去，"满月后第三夜...多么巧合的时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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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测试场地。
虎杖站在特制的结界中央，对面是五条悟和新任监察官白夜。白夜真人比照片更加冷峻，红瞳如同两颗凝固的血珠，一瞬不瞬地盯着虎杖。
"开始基础测试。"白夜的声音像机器般没有起伏，"首先展示你的能力范围。"
五条悟靠在墙边，看似懒散实则警惕："别紧张，虎杖。就当是普通训练。"
虎爵点点头，抬起右手。印记亮起蓝光，一个篮球大小的空间扭曲在掌心上方形成，持续了五秒后消散。
"最大范围？"白夜记录着数据。
"直径十米左右，但控制不好。"虎爵如实回答。
"持续时间？"
"最多三十秒，之后会很疲劳。"
白夜突然拿出一块奇怪的黑色石头："这是咒力感应石。握住它，再次使用能力。"
虎爵看向五条悟，后者微不可察地点头。他接过石头，再次激活印记。这次，扭曲空间的范围立刻扩大了一倍，而且形状更加稳定。
"有趣。"白夜的红瞳微微发光，"石头能增强你的能力。"
虎爵惊讶地看着手中的石头："这是...什么材质？"
"不重要。"白夜收回石头，"下一个测试：能力共鸣。"
他示意助手拿来一个金属箱，打开后露出里面的物品——一块蓝色晶体，形状像是一截手指。
虎爵的印记立刻剧烈反应，晶体也开始发光。两者之间形成了一道电弧般的能量连接。
"果然。"白夜满意地点头，"你能吸收同源能量。"
五条悟突然站直身体："等等，那块晶体是——"
"宿傩手指的结晶化形态。"白夜平静地说，"我们发现根源事件后，所有散落的手指都开始不同程度地结晶化。"
虎爵震惊地看着那块晶体。他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力量，既熟悉又陌生——像是宿傩的力量，但经过了某种净化。
"继续测试。"白夜命令道，"尝试吸收它。"
五条悟打断："够了。今天的测试到此为止。"
白夜眯起眼睛："五条特级，别忘了高层赋予我的权限。"
"也没人允许你拿我的学生做危险实验。"五条悟的笑容消失了，"特别是未经充分研究的结晶化宿傩手指。"
两人对峙片刻，白夜率先让步："明天继续。"他收起晶体，离开前最后看了虎爵一眼，"你的结晶化程度已经超过45%，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虎爵摇头。
"50%是临界点。"白夜的红瞳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过了那个点，你将不再是人类...也不再是咒术师。会成为某种全新的存在。"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留下虎爵和五条悟站在原地。
"他在吓唬你。"五条悟拍拍虎爵的肩膀，"不过那块晶体确实有问题。我感觉到里面有微弱的根源波动。"
虎爵想起宿傩的警告："老师，你觉得千早可信吗？"
五条悟的表情变得复杂："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她确实隐瞒了很多事，但目前为止的行动都是在帮我们。"他顿了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虎爵犹豫了一下，决定部分坦白："宿傩说她在收集结晶化的宿傩手指...为了完成某种仪式。"
"宿傩说的？"五条悟挑眉，"有趣。不过现在，我们有更紧迫的问题要处理。"
"白夜？"
"不只是他。"五条悟的声音低了下来，"你的结晶化速度比预期快。每次使用能力都会加速这个过程。"
虎爵看着自己晶体化的左手："我知道。"
"家入有个理论。"五条悟斟酌着词句，"如果结晶化不可避免，或许可以...引导它。控制哪些部分被转化，保留核心的人类机能。"
虎爵抬头："怎么做？"
"需要千早的协助。土御门家的秘法加上你的能力重构，或许能找到平衡点。"五条悟看了看时间，"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可能会很漫长。"
虎爵点点头，但内心已经做出决定。今晚就是千早约定的"满月后第三夜"，他必须去见她，弄清真相——无论宿傩的警告是真是假。
回到宿舍，虎爵发现伏黑和钉崎都不在，只有一张字条说去出紧急任务了。这给了他溜出去的便利。夜幕降临时，他悄悄离开宿舍，向旧校舍后走去。
月光很亮，照得小路如同白昼。虎爵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手背上的印记微微发热，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旧校舍后的空地出现在眼前。千早已经等在那里，但不止她一个人——观月静也在，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
虎爵放轻脚步，躲在树后偷听。
"...太危险了。"观月静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急促，"你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千早摇头："这是唯一的方法。他的结晶化已经超过45%，再不行动就晚了。"
"行动？还是利用？"观月静质问，"你收集的那些手指..."
"为了控制根源，必须要有媒介。"千早坚持道，"虎杖君是完美的容器，但他需要帮助。"
观月静突然转向虎爵藏身的方向："他来了。"
虎爵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只好走出来："晚上好...看来我迟到了？"
千早的表情瞬间明亮起来："虎杖君！正好，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观月静挡在两人之间："小心她的提议，虎杖悠仁。土御门家的目的从来不是拯救继承者，而是..."
"闭嘴！"千早突然厉声打断，"你这个残缺的概念体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家族？"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虎爵不自觉地摆出防御姿态，手背上的印记开始发光："等等，大家都冷静点。千早，你说有重要的事？"
千早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这里有七块结晶化宿傩手指。我需要你用'无界'能力重组它们。"
虎爵震惊地看着布袋："宿傩说的是真的...你确实在收集这些。"
"为了救你！"千早急切地解释，"这些晶体可以稳定你的结晶化进程，甚至可能逆转部分损伤。"
观月静冷笑："谎言。她要用你作为媒介，打开根源之门。"
千早愤怒地转向观月："你根本不懂！根源已经部分苏醒，如果不加以控制，所有继承者都会在下次满月完全结晶化！包括虎杖君！"
虎爵看着争吵的两人，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手背上的印记剧烈疼痛起来，胸口的核心也开始发烫。他跪倒在地，视野中出现了无数重叠的画面——
——千早站在祭坛前，将晶体排列成特殊图案；
——白夜的红瞳在黑暗中闪烁，手中拿着更多蓝色晶体；
——宿傩在自己的意识深处狞笑，四只手臂上的黑色纹路逐渐变成蓝色...
最后出现的画面最令人不安：全身结晶化的自己站在某个巨大洞穴中央，面前是一个银色漩涡，而漩涡中伸出的...是一只眼睛。
"虎杖君！"千早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你看到了什么？"
虎爵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后背："根源...它醒了。而且...它在看着我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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