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专最深处的训练场被五重结界笼罩，连月光都无法渗透。虎杖悠仁——或者说现在的这个融合体——站在场地中央，全身85%的结晶化部分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蓝光。千早的卷轴悬浮在他面前，上面的符文活物般流动重组，显示出完整的封印阵法。
"准备好了吗？"五条悟站在结界边缘，六眼全开，随时准备介入。
虎杖没有立即回答。体内的两股意识仍在磨合——他自己的和宿傩的。这种感觉就像同时驾驶两辆车，朝着不同方向行驶却又奇迹般地保持平衡。
"我们...需要调整频率。"虎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回音，"宿傩的力量太强，会干扰阵法。"
千早跪坐在阵法外围，双手结印："我可以帮忙平衡。土御门家的血脉有调节作用。"
伏黑、钉崎、真希和狗围成一个保护圈，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干扰。观月静已经彻底消散，但在最后一刻将自己的核心融入了结界，增强了它的稳定性。
虎杖深吸一口气——如果这副身体还需要呼吸的话——将注意力转向内部。意识空间中，宿傩正等待着他。
"最后的机会，小鬼。"宿傩的四只手臂交叉在胸前，"一旦开始这个仪式，就没有回头路了。"
虎杖的意识投影站在宿傩对面，两人之间是一个微型的根源漩涡模型："你害怕了？"
"害怕？"宿傩狞笑，"我期待了千年。只是好奇...你真的准备好承担后果了吗？成为'门'意味着永远与根源相连，既不完全活着，也不真正死亡。"
虎杖看向漩涡模型。成为"门"的概念很抽象，但宿傩展示的画面足够清晰——他将被固定在一个特殊的空间节点上，作为根源与现实的缓冲带。永生，但孤独。
"还有其他选择吗？"
宿傩露出尖牙："当然。释放根源之力，让它重塑世界。我们作为主宰，创造新的秩序。"
"那等于毁灭现有的一切。"
"进化需要代价。"宿傩不以为然，"何况，你真的在乎那些蝼蚁吗？"
虎杖没有立即回答。他在意识空间中调出外界的画面——五条悟罕见的紧张表情，伏黑紧绷的肩膀，钉崎咬破的嘴唇，真希和狗卷坚定的眼神...还有千早，她眼中的愧疚与决心。
"我在乎。"虎杖最终说道，"这就是我们不同的地方。"
宿傩沉默了片刻，突然大笑："有趣！太有趣了！融合后我居然开始理解你的想法了...这感觉真恶心。"
虎杖也忍不住笑了："彼此彼此。那么...合作？"
宿傩的四只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为了见证这个愚蠢计划的结局...好吧。"
意识回归现实，虎杖举起结晶化的左手，掌心向上；右手保持人类形态，掌心向下。这个姿势正好象征着他现在的状态——介于诅咒与人类之间。
"开始。"他轻声宣布。
千早立刻启动阵法，七道蓝光从她手中的小瓶射出，落在卷轴指定的位置。这些根源碎片形成一个小型的漩涡，开始缓慢旋转。
"第一阶段稳定。"五条悟报告，"虎杖，该你了。"
虎爵将左手伸入漩涡。结晶化的部分立刻与根源碎片产生共鸣，剧烈的疼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但他没有退缩，而是开始吟诵卷轴上的咒文——古老的语言自动浮现在脑海中，仿佛早已熟记千年。
漩涡旋转加速，中心处出现一个黑点。那不是普通的黑暗，而是空间的绝对缺失。从黑点中，隐约可见一只巨大的银色眼睛正注视着外界。
"根源之眼..."千早的声音颤抖，"它真的在看着我们！"
虎爵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压力。那只眼睛不仅仅是器官，而是一个完整意识的窗口。根源确实活着，而且...好奇。
"现在！"五条悟厉声提醒。
虎爵的右手亮起蓝光，手背上的印记完全展开，形成一个三维的三重螺旋结构。他将这个结构缓缓推向黑点，如同递出一把钥匙。
"以继承者为媒，以宿傩力为引，以无界为门..."虎爵吟诵着，每个音节都让周围的空气震动，"以此身为此世之锚，平衡流动，分隔两界..."
黑点开始收缩，但那只眼睛依然凝视着虎爵。突然，一道信息直接涌入他的意识——不是语言，而是纯粹的概念。根源在提问：为什么？
虎爵怔住了。仪式中没有提到这一步。他本能地用同样的方式回应，将自己的意图转化为概念图像：保护同伴，平衡力量，避免毁灭...
根源的回应出乎意料——一道银光从黑点射出，直接命中虎爵的胸口核心。五条悟瞬间移动想要拦截，但为时已晚。
虎爵感到自己正在被分解、分析、重组。根源在"品尝"他，评估这个想要成为门的存在是否合格。痛苦之外，还有一种奇异的亲密感——就像被一个古老的智慧生命彻底理解。
"虎杖！"钉崎的尖叫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在崩溃的边缘，虎爵突然明白了根源的真正意图。它不在乎被封印与否，它只关心"平衡"。千年来的混乱，都是因为人类和咒灵试图控制它，而非与之共存。
"错了..."虎爵艰难地开口，"我们都错了..."
宿傩的意识突然变得清晰："小鬼？你看到了什么？"
"无界的真谛。"虎爵在意识中回应，"不是控制，不是封印...是共存。"
随着这个领悟，虎爵做出了仪式中没有的举动——他收回右手的三重螺旋钥匙，转而张开双臂，完全拥抱那个黑点。
"虎杖！你在干什么？！"五条悟的怒吼震耳欲聋。
但虎爵已经听不见了。他的意识完全沉浸在根源之海中，无数可能性如泡沫般升起又破灭。在其中，他看到了另一种未来——不是成为孤独的门，而是作为桥梁，让根源之力如河流般在继承者网络中平衡流动。
"我们拒绝成为门。"虎爵的声音响彻训练场，"我们选择成为河道。"
结晶化的部分突然崩裂，碎片悬浮在空中，重组为一个巨大的三维网络模型——正是继承者之间的连接图。每个节点都亮起来，包括真希和狗卷，还有远在世界各地的其他继承者。
黑点迅速扩大，将虎爵完全吞没。最后一刻，宿傩的意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反抗：
"不！这不是我们的约定！我拒绝被溶解！"
虎爵在根源之海中转身，看向那个挣扎的诅咒之王："不是溶解...是改变。"
他伸出手，不是攻击，而是邀请。宿傩的四只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手势。
"你...疯了吗？我可是——"
"我的一部分。"虎爵平静地说，"恨你也好，怕你也罢，你已经是我不可分割的一半。所以...一起改变吧。"
宿傩的咆哮渐渐弱化。在根源之海的冲刷下，千年积累的仇恨和野心如沙堡般崩塌。最后剩下的，是一颗核心——纯粹的生存意志，对力量的渴望，以及...对新奇事物的好奇。
"可恶的小鬼..."宿傩的最后一丝意识呢喃道，"你赢了..."
外界，训练场中的众人看到黑点突然收缩成一个极小的光点，然后爆发为无数蓝色光粒，如雪花般飘落。这些光粒落在每个人身上，特别是继承者们，他们的印记开始重新校准，疼痛但有序。
虎爵的身体缓缓落下，结晶化程度退回到60%，左眼保持着金色螺旋瞳孔，但右眼恢复了原状。胸口的核心仍在，但不再是不稳定的漩涡，而是一个平衡的双重螺旋。
五条悟第一个冲上前："虎杖？还认得我吗？"
虎爵——现在可以确定他主要是虎杖了——眨了眨眼，露出熟悉的笑容："当然，五条老师。只是...现在脑子里多了很多奇怪的知识。"
千早跪在一旁，泪流满面："成功了吗？根源...被封印了？"
"不。"虎爵摇头，"被平衡了。它现在会通过继承者网络缓慢释放能量，而不是一次性爆发。"他看向自己的手，"我们...我，是调节器。"
伏黑和钉崎小心翼翼地靠近："宿傩呢？"
虎爵触碰胸口的双重螺旋："还在。只是...不一样了。"
五条悟突然大笑起来，揉乱了虎爵的头发："我就知道你能找到第三条路！典型的虎杖式解决方案！"
真希检查着自己的左臂："我的咒力...变得更稳定了。"
狗卷尝试着说了一个长句子："我感觉好多了，谢谢虎杖。"然后惊讶地捂住嘴——没有诅咒触发。
千早看着自己的双重印记，它们不再疼痛，而是和谐地运转着："所有继承者都..."
"自由了。"虎爵点头，"不再有强制连接，不再有结晶化风险。但能力保留，作为调节根源之力的渠道。"
五条悟拍拍手："好了，孩子们。庆祝时间到！我请客，想吃多少甜品都行！"
钉崎欢呼起来，伏黑无奈地摇头，真希和狗卷相视一笑。虎爵看着这群同伴，突然感到一阵深沉的疲惫。
"虎杖？"伏黑敏锐地注意到他的摇晃。
"没事...只是有点累..."
虎爵的话没能说完。黑暗如潮水般涌来，他倒在了五条悟的臂弯中，最后的意识是宿傩——或者说宿傩的残留——在脑海中轻叹：
"好好休息吧...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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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盛开的高专校园，新学期开始了。
虎杖悠仁站在训练场边，左眼的金色瞳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60%的结晶化部分已经稳定，像是精美的蓝色纹身覆盖他左半身。胸口的核心安静运转，偶尔闪烁微光。
"虎杖！迟到了！"钉崎在远处挥手，"第一节课是五条老师的特别讲座！"
伏黑站在她旁边，表情一如既往地冷静："听说要讲根源之力的基础应用。"
虎爵笑着跑向同伴们。这三个月来发生了太多变化——继承者网络成为咒术界新的研究重点，千早回到京都校开设土御门家课程，而五条悟成功重组了高专的教学体系。
最大的变化在虎爵自己体内。宿傩不再作为一个独立意识存在，而是融入了他的本能和直觉中。有时在战斗中，他会不自觉地使用一些古老的技巧；有时在深夜，他会梦见千年前的场景。但这些不再是负担，而是像老照片一样，属于他却不定义他。
"快点啦！"钉崎不耐烦地催促，"听说今天有实践测试！"
虎爵加快脚步，樱花花瓣飘落在他的肩头。左眼的金色瞳孔微微收缩，看到了常人不可见的能量流动——根源之力如薄雾般弥漫在空气中，与咒力和谐共存。
"来了！"他回应道，跑向等待着的同伴们，跑向未知却充满可能性的未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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