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急诊室百叶窗,在白岳阳的Gucci便当盒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32床的张奶奶,血压140/90,心率78,昨晚睡得……”他抱着病历夹,努力模仿秦寒查房时的冷静口吻,却在看到病床旁突然坐起的大爷时,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大爷没戴假牙的嘴张得像个O型,露出牙床的瞬间,白岳阳手里的听诊器“啪嗒”掉在地上。
“小医生,你这听诊器是镀金的?”大爷眯着眼瞅他胸前晃荡的Gucci标志,“比我孙子的玩具还亮堂。”
周围病床的家属们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白岳阳红着脸捡起听诊器,才发现自己把听头戴反了,金属面贴着皮肤冰凉刺骨。他手忙脚乱地调整,余光瞥见走廊尽头走来的身影,瞬间僵成石像。
秦寒穿着刚换的白大褂,手里捏着晨间报告,袖口的猫粮碎屑换成了新的。他走到白岳阳身后,视线扫过他手里的病历夹:“32床张奶奶有房颤史,你漏记了昨晚的早搏次数。”
“啊?”白岳阳翻开病历,果然看到护理记录里标注着“偶发房早”,他昨晚只顾着紧张,根本没注意,“对、对不起秦医生,我……”
“听诊器。”秦寒打断他,伸出手。
白岳阳连忙递过去,眼睁睁看着秦寒用指腹蹭了蹭听头,将上面的指纹擦干净,然后屈指一弹,听诊器发出“叮”的轻响。“戴反了。”他言简意赅,伸手捏住白岳阳的手腕,把听诊器正确套在他脖子上。
指尖相触的瞬间,白岳阳感觉一股电流窜过手臂。秦寒的手很凉,指腹却有薄茧,是常年握手术刀磨出来的。他闻到对方白大褂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若有似无的雪松香,和六年前毕业典礼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学长一模一样,只是更成熟,也更冷淡。
“跟我来。”秦寒收回手,转身走向下一个病房,白岳阳慌忙跟上,没注意到自己的实习牌又戴歪了,Gucci标志在晨光里晃得刺眼。
“40床的小伙子是运动性横纹肌溶解,”秦寒站在病床前,声音平稳无波,“注意监测肌酐和尿量,他女朋友送的蛋白粉先停掉。”
白岳阳连忙记录,却听见旁边床的阿姨小声嘀咕:“这小医生长得真俊,就是这衣服……啧啧,看病还穿名牌,家里肯定有钱。”
他脸又红了,刚想解释这是他哥硬塞的,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着“哥”的来电显示,白岳阳心里一紧,赶紧跑到走廊接电话。
“岳阳!昨晚怎么样?秦寒没欺负你吧?”白银川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惯有的强势,“我让司机给你送了新的便当盒,Gucci新款,带保温功能的——”
“哥!我在上班呢!”白岳阳压低声音,警惕地看了眼四周,“秦医生挺好的,没欺负我……就是我自己老出错。”
“出错怕什么?有哥在!”白银川那边传来瓷器碰撞的声音,“对了,林深在我这儿,他说你上次把CT片折千纸鹤的手艺不错,让你下次给他也折个……”
“挂了挂了!”白岳阳生怕秦寒出来撞见,匆匆挂断电话,一转身就撞进一个硬邦邦的怀里。
“秦、秦医生!”他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抬头看见秦寒手里端着两杯热咖啡,其中一杯正递到他面前。
“手在抖什么?”秦寒挑眉,目光落在他还没来得及锁屏的手机上——屏幕背景是一只戴着听诊器的卡通猫,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秦医生的猫”。
白岳阳猛地把手机塞进白大褂口袋,接过咖啡时手指都在发颤:“没、没什么!谢谢秦医生!” 他没注意到,秦寒递给他的那杯,特意多放了两勺糖。
“下午跟我去门诊。”秦寒转身走向办公室,“把你那本实习手册带上,别又忘了。”
“哦!好!”白岳阳看着他的背影,偷偷抿了口咖啡,甜得差点齁到,但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烘烘的。他想起刚才秦寒帮他戴听诊器时,指尖划过手腕的触感,还有他手机背景里那只猫——那是他去年在医院花园拍到的流浪猫,秦寒正在给它包扎爪子。
这时,护士站传来一阵低笑。白岳阳好奇地探头,看见刚才接电话时,他哥让司机送来的Gucci便当盒被放在护士站台上,盒子上还贴着张便签:“岳阳亲启,内含爱心便当+防饿巧克力!——爱你的哥哥”。
“白医生,你哥对你真好!”护士小姐姐拿起便当盒,“这是最新款吧?我在官网抢都抢不到!”
白岳阳捂脸,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秦寒刚才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笨蛋美人。
而在办公室里,秦寒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窗外花园里那只被他包扎过的三花流浪猫,正蹲在暖阳里舔毛。他想起刚才白岳阳通红的耳根,和他手机背景里那只戴着听诊器的猫,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成冷淡的表情。
他打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用CT片折成的千纸鹤。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千纸鹤的翅膀上投下细密的光影,像极了白岳阳刚才看他时,眼里闪烁的细碎光芒。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白岳阳抱着实习手册站在门口,脸颊还是红的:“秦医生,我、我来报道了。”
秦寒合上抽屉,拿起桌上的病历夹:“进来。记住,门诊时不许再把听诊器戴反了。” 他没说,刚才在走廊,他其实听到了白银川电话里的每一个字,包括那句“让你下次给林深也折个”。
而白岳阳没注意到,秦寒放在桌下的手,正悄悄摩挲着口袋里一枚光滑的硬币——那是他早上在白岳阳掉落的便当袋里捡到的,上面刻着“逢考必过”,边缘还有小小的牙印,像极了小时候白岳阳总爱咬硬币的习惯。
窗外的阳光正好,急诊室的喧嚣被隔绝在办公室之外。白岳阳站在桌边,看着秦寒低头看报告的侧脸,突然觉得,就算每天被吐槽,就算戴着Gucci实习牌被围观,只要能这样待在他身边,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至少,他的便当盒,比别人的都要闪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