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林深工作室的花窗,洒在满地的碎瓷片上。白岳阳蹲在地上,看着林深用镊子将一片钧窑瓷片嵌入木框,瓷片边缘的冰裂纹在光线下像极了绽放的梅花。
“林深哥,这是……”
“白银川初遇我时打碎的明代茶盏,”林深头也不抬,指尖沾着特制的黏合剂,“他说要赔我十箱,我嫌麻烦,就拼了幅画。”
白岳阳凑近细看,木框里渐渐浮现出两人的初遇场景——戴金丝眼镜的白银川捧着古董花瓶,脚下却踩着碎瓷片,而穿月白长衫的林深正蹲在地上,手里捏着半片残瓷,眉头皱得像个小老头。整幅画用不同年代的碎瓷拼成,北宋的钧窑做天空,南宋的龙泉做地面,明代的青花勾勒人物轮廓。
“厉害啊林深哥!”白岳阳忍不住赞叹,“这比照片还生动!”
林深笑了笑,拿起最后一片清代珐琅瓷:“告诉他,以后再打碎古董,就用他的西装扣子拼肖像。”
这时,白银川的大嗓门从门外传来:“岳阳!秦医生!快来帮我试穿礼服!”
白岳阳跟着秦寒走进试衣间,看见白银川穿着定制的宋锦西装,胸前口袋里却塞着个青铜酒爵——那是林深用来装戒指的匣子。
“哥,你这是要去参加婚礼还是鉴宝大会?”白岳阳哭笑不得。
白银川理了理领带,上面绣着CT千纸鹤图案:“林深说要中西合璧,你看这袖扣,是用他修复的汉代玉璧改的!”
秦寒在一旁皱眉:“白总,婚礼流程背熟了吗?”
提到这个,白银川立刻垮了脸:“别提了!昨天把‘我愿意’说成‘我乐意给你修一辈子青铜器’,林深罚我抄《考工记》!”
白岳阳忍不住笑出声,却被秦寒轻轻敲了下脑袋:“去帮林深摆千纸鹤。”
宴会厅里,CT千纸鹤被串成珠帘,悬挂在水晶灯下。白岳阳看着那些熟悉的折痕,突然想起在疫区帐篷里,秦寒用CT片给他折的小扇子。这时,秦寒递过来个丝绒盒子:“拿着。”
盒子里是枚CT片熔铸的胸针,做成听诊器形状,听头处嵌着颗极小的钧窑瓷珠。白岳阳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又红了:“伴郎团统一配饰。”
“哦。”白岳阳乖乖别在西装上,金属微凉,却带着秦寒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
婚礼开始时,白岳阳站在秦寒身边,看着林深穿着改良汉服,袖口绣着CT千纸鹤纹样,正用镊子调整白银川胸前的玉璧袖扣。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林深发间的银冠上跳跃——那是用宋代发冠残片拼成的,冠顶立着只CT千纸鹤。
“下面请新郎宣读誓词。”司仪话音刚落,白银川就紧张得直搓手。
林深递过话筒,眼神温柔:“慢慢说。”
白银川深吸一口气,看着林深眼中的自己,突然笑了:“林深,第一次见你时,我把你修复的茶盏摔了,你没骂我,反而给我讲了半天‘金缮’工艺。那时候我就想,这个男人怎么比古董还好看……”
白岳阳看着台上深情的两人,突然想起秦寒送他的听诊器,上面的刻痕仿佛还在指尖发烫。身边的秦寒突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别走神。”
白岳阳的脸瞬间爆红,却听见白银川继续说道:“……所以我愿意,用余生所有的时间,给你修古董,给你折CT千纸鹤,还要……”他突然卡住了,从口袋里掏出张CT片折的小抄,“还要陪你看遍所有博物馆的瓷器!”
全场哄笑起来,林深无奈地摇头,指尖却悄悄勾住了白银川的手。白岳阳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又看看身边秦寒自然垂下的手,突然觉得心口暖暖的。
仪式结束后,林深把白岳阳拉到一边,递给他个锦盒:“这是给你和秦医生的回礼。”
盒子里躺着两只CT片雕的小猫,一只戴着听诊器,一只抱着药箱,底座刻着“医心”二字。白岳阳想起林深说过,宋代女医的墓志铭上刻着“听心救人”,眼眶突然有点湿。
“林深哥,谢谢你。”
林深笑了笑,看向不远处的秦寒:“秦主任刚才问我,用CT片折戒指盒会不会太寒酸。”
白岳阳猛地抬头,看见秦寒正假装看表,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他突然想起在疫区时,秦寒口袋里那个CT片折的戒指盒,里面躺着的千纸鹤翅膀上写着“笨蛋,恭喜”。
这时,白银川举着酒杯跑过来:“岳阳!秦医生!快来喝交杯酒……不对,是喜酒!”
秦寒皱眉:“白总,注意形象。”
“形象哪有弟弟的幸福重要!”白银川硬把酒杯塞给他们,“喝了这杯,祝你们也早日……”
“哥!”白岳阳红着脸打断他。
秦寒看着他通红的耳根,突然笑了,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白岳阳的:“笨蛋,喝了。”
阳光透过宴会厅的落地窗,洒在CT千纸鹤珠帘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白岳阳看着秦寒眼中的自己,又看看胸前的听诊器胸针,突然觉得,这场充满古董和CT片元素的婚礼,就像他们的故事一样,笨拙却又无比真挚。
而在秦寒的西装内袋里,正躺着个崭新的CT片戒指盒,比在疫区时的那个更精致,盒底用林深给的宋代朱砂写着:“听心者,亦听情——给我的笨蛋医生”。
(第二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