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淋系统渐渐停止工作，档案库的地面积起浅浅的水洼，倒映着歪斜的文件架和散落的纸张。
朱迪蹲在水渍里，小心翼翼地拼凑着那些被抢救出来的文件，指尖触到纸张上的火灼痕迹，像摸到了无数被烧毁的生命。
“第17页提到了贝尔家族的发家史。”
尼克将一片焦黑的纸页递给她，上面的钢笔字迹还能辨认，“1923年，他们从兔窝镇购入第一批蓝莓种苗，说是要研究‘基因优化肥料’。”
朱迪的心脏猛地一缩。
祖父曾说过，贝尔家族早年确实在兔窝镇有庄园，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撤资。
她将拼好的文件举到灯光下，其中一行字突然跳入眼帘：“兔窝镇土壤含特殊矿物质，可稳定基因序列——最佳实验场。”
“实验场？”
莉莉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颈间的蓝莓图腾被水汽打湿，“他们把整个兔窝镇当成实验场？”
她的指尖颤抖着指向文件末尾的注释，“这里写着，1956年的‘丰收计划’，其实是用居民的血液样本培育初代XT-7。”
朱迪想起小时候听奶奶说的，那年兔窝镇突然爆发“蓝莓热”，所有人都被要求去镇医院抽血体检，说是“免费检测营养指标”。
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体检，是贝尔家族在筛选适合的基因载体。
档案库外传来引擎声，尼克冲到窗边，看到三辆卡车正驶出议会后门，车厢里堆满了密封的箱子。
“他们要把剩下的文件转移！”
他转身抓起消防斧，“我去拦截车队，你们继续搜查！”
朱迪一把拉住他：“等等，他们故意引我们来档案库，肯定还有后手。”
她指着文件上的运输路线图，终点标注着“冰川废弃矿井”，“他们想把文件运到那里销毁，我们可以绕到必经之路的隧道里伏击。”
莉莉突然举起颈间的图腾：“爸爸的笔记里画过这个隧道，说里面有个旧炸药库。”
她拽过一张地图，用指甲划出条隐蔽的小路，“从档案库的维修通道出去，能比车队早十分钟到隧道。”
尼克吹了声口哨，拽着朱迪钻进维修通道。
通道里的应急灯忽明忽灭，两人的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出回声。
朱迪突然想起什么，从证物袋里拿出那枚追踪器：“他们以为我们会跟着信号来档案库，却没想到我们会反利用这个信号。”
她将追踪器塞进尼克的口袋，“把它放在领头的卡车里，我们就能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地。”
隧道入口的风带着铁锈味，尼克爬上岩壁，将消防斧卡在隧道顶的岩石缝里。
朱迪则在路面撒上从档案库带出来的蓝莓种子——遇水膨胀的特性足以让卡车打滑。
当第一辆卡车的车灯刺破黑暗时，尼克猛地抽走消防斧，岩壁上的碎石瞬间滚落，将隧道口堵了大半。
“下车！”
朱迪举着从黑衣人那里缴获的枪，对准跳下来的司机，“把文件交出来，否则这隧道就是你们的坟墓。”
司机刚要反抗，却被尼克的狐爪按住肩膀。
当看到车厢里那些标着“兔窝镇居民基因图谱”的文件箱时，朱迪的呼吸都在发抖。
她撬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的照片上，无数兔窝镇居民的笑脸旁，都用红笔标注着“基因纯度等级”。
“他们准备了整整一百年。”
尼克的声音带着寒意，爪子捏皱了手中的文件，“从祖父那代开始，就没放弃过把兔窝镇变成XT-7的摇篮。”
朱迪将文件箱重新封好，抬头望向兔窝镇的方向。
那里的蓝莓花应该已经开了，淡紫色的花海漫过山坡，像给大地盖上了层柔软的毯子。
她突然明白，贝尔家族怕的从来不是杂血，是那些在土地里扎得太深的根——深到无论用多少阴谋，都无法斩断的生命之根。
隧道外传来警笛声，猫头鹰议长带着警卫赶到。
当看到那些文件箱时，老猫头鹰的翅膀都在颤抖：“立刻封存所有文件，作为贝尔家族反种族罪的证据。”
他看向朱迪，单片眼镜后的眼睛闪着泪光，“你祖父说得对，有些黑暗，必须靠光才能驱散。”
朱迪摸着胸前的勋章，虽然已经拆除了追踪器，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还在发烫。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兔窝镇的秘密，贝尔家族藏在土壤里的百年阴谋，还有那些未被找到的实验记录，都在等着他们去揭开。
但此刻，看着尼克爪子上沾着的蓝莓花粉，看着莉莉颈间闪烁的图腾，她突然不再害怕。
因为光，已经落在了最该照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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