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站在陈默家老房子门前，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那把铜钥匙。钥匙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但依然能看出主人曾经频繁使用它的痕迹。这是陈默那天匆匆塞给她的，十三年了，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回到这里。
"咔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木质家具的气味扑面而来，林小雨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她摸索着找到墙上的开关，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空间。
客厅里的家具都蒙着白布，像一个个沉默的幽灵。林小雨掀开沙发上的防尘布，一阵细小的灰尘在光线中飞舞。她轻轻坐下，沙发发出熟悉的吱呀声，仿佛在欢迎老朋友的归来。
"陈默，你到底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一定要我亲自回来找..."她喃喃自语，目光落在墙角的钢琴上。那是陈默最珍视的财产，现在却被白布覆盖，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林小雨站起身，走向钢琴。掀开白布的瞬间，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琴键上积了一层薄灰，但依然能看出经常被使用的痕迹。她轻轻按下一个键，清脆的音符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高一那年的初春，图书馆里。
"同学，这个位置有人吗？"一个清朗的男声打断了林小雨的思绪。她抬起头，看到一个高挑的男生站在对面，手里捧着几本厚重的乐理书。
"没人。"她小声回答，迅速低下头继续写作业。
男生放下书，却没有立刻坐下。他歪头看了看林小雨正在做的数学题，突然说："第三题你算错了，应该用余弦定理而不是正弦。"
林小雨惊讶地抬头，正对上男生含笑的眼睛。那是一双很特别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像是透明的。
"我叫陈默。"他伸出手，"你是林小雨吧？我听过你在元旦晚会上的钢琴演奏。"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话。从那天起，图书馆的那个角落成了他们共同的领地。陈默会帮她补习数学，而她则会在陈默练琴时安静地坐在一旁。
钢琴前的林小雨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她记得那个雨天，陈默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记得他为了给她庆祝生日，偷偷在音乐教室黑板上画满了音符；记得他第一次牵她手时，掌心微微的潮湿。
"喵~"一声猫叫打断了回忆。林小雨转头，看到一只橘猫从半开的窗户跳进来，警惕地看着她。
"橘子？"她惊讶地叫道。这是她和陈默一起喂养的流浪猫，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还在这里。
橘子似乎认出了她，慢慢走近，在她脚边蹭了蹭。林小雨蹲下身抚摸它柔软的毛发，突然注意到猫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金属筒。
她的心跳加速了。取下金属筒，里面是一张卷起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已经有些褪色，但她一眼就认出是陈默的笔迹：
"小雨：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北京了。爸爸确诊了肺癌晚期，必须立刻去北京治疗。我们走得匆忙，我没能当面和你道别。对不起。
我让橘子保管这封信，希望有一天你能看到。我的新地址是北京市海淀区...如果你愿意，请给我写信。
永远记得你的，陈默"
林小雨的视线模糊了。她终于明白了陈默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
她擦掉眼泪，继续在房子里寻找更多线索。在陈默的卧室书桌抽屉里，她发现了一叠没有寄出的信，每一封都是写给她的，日期从十三年前的不告而别开始，一直延续到去年。
最上面的一封写着："小雨，爸爸去世了。治疗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我必须工作养家。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希望你过得好。"
林小雨抱着这些信，坐在陈默的床上无声哭泣。十三年的疑惑和委屈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她终于明白，那段感情并非无疾而终，而是被命运无情地切断。
窗外的天色渐暗，林小雨收拾好信件准备离开。在关灯前，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明天她就要回上海了，但这一次也有可能是永别。
"至少...我现在知道你过得很好。"她轻声对自己说，锁上了老房子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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